所有人都在凝神倾听,唯有金蝉子似乎若有所思,有些出神。
这一幕被如来看在眼里。
如来停止讲经,问道:“金蝉子,你可有疑惑?”
金蝉子起身道:“回世尊,我有几点不明,想请世尊解惑。”
“说。”
金蝉子双手合十道:“弟子见我西牛贺洲信徒穷困潦倒,却仍然信仰我佛,纵是深陷险境,也坚信我佛能救他们脱出苦海。”
“可直至闭眼,他们也不曾见过他们散尽家财为我佛塑造的金身显化。”
“世尊常说入我佛门,当剪断红尘,六根清净。可真要是剪断红尘,整个西牛贺洲数十万的教徒又当如何?”
“世尊常说度尽一切苦厄,可地藏王菩萨坐镇阴山,度化阴魂,却为何如今只是菩萨果位?”
“世尊常言佛门广大,作恶之人,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可那行善之人历尽磨难,为何不能永登极乐?”
“还请世尊解惑!”
一旁有阿难尊者站出反问金蝉子道:“师弟,你可是在质疑我佛?”
“小僧不敢。只是心有疑惑,无法解答而已。”
阿难道:“既如此,我倒是有些见解,不知师弟可听?”
“还请师兄解惑。”
“世尊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谓‘立地成佛’不过是开始修佛罢了,他们在修行的路上也会经历苦难。与西牛贺洲教众经历的苦难一样,不过都是我佛对其的考验罢了。若能熬过苦难,便可永登极乐!”
金蝉子眉头微皱,问道:“既如此,汝可问过被考验者是否自愿?既如此,不信我佛者是否便不会有苦难?既如此,昔日迷罗师伯为何还会叛出佛门?”
“大胆!”
“金蝉子,你这是入了魔道!”
有几名僧侣纷纷开口指责。
如来见金蝉子提起来昔日的迷罗尊者,不由得有些恍惚。
迷罗尊者的形象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慢慢与金蝉子重合。
如来心中叹了口气,口中说道:“金蝉子,世间自有因果,一斟一酌,一因一果,都是天数。”
“你只见作恶之人享乐,却不见他未来几世都要当牛做马偿还因果。你只见世人苦厄,却不见他前几世如何罪大恶极。”
“度尽苦厄,乃是传他解除苦厄之法,在经卷中记载得明明白白,地藏王菩萨执念太重,一心要以自己之力度尽地府冤魂,六根不净、心系红尘,如何成佛?”
金蝉子听罢,眼中疑惑仍是不解,只是脑后的佛光逐渐消散。
“也罢。”
如来见金蝉子仍是疑惑不解,说道:“既然你仍是不解,那便投身轮回,以凡身亲历红尘,以明佛心!”
金蝉子双手合十,也没说话,纵身离开了灵山。
金蝉子讲述完毕,须菩提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你是因辩法失败,才失了这顶上佛光?”
芥沭道:“看似是金蝉败了,实则如来和金蝉并无胜败之分。若是如来胜了,金蝉此刻被说服,佛光重现,也就不必进行轮回了。”
金蝉子点点头:“想不到芥皇竟如此通透,我与世尊正是谁也没能说服谁。待我经历轮回,届时重上灵山与世尊再辩。”
须菩提道:“若是你历经轮回,仍是辩法不成呢?”
金蝉子坚定道:“重要的是过程,这一次红尘练心,若是能成,我自会去灵山辩法。若是不成,那我就历十世,历百世,直至成功!”
说罢,金蝉子展颜笑道:“有些人只道避世修行,殊不知入世也是一种修行。”
说着金蝉子站起身,拱手道:“芥皇,叨扰了。”
“今日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见,也不知我金蝉子是否能再见这花果山盛景。二位保重,我去了。”
说罢,金蝉子化作流光,飞入地府,投身六道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