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可以为爱等待多久?
答案是五十一年九个月零四天。
——《霍乱时期的爱情》
植物腐败和略微刺鼻的油墨味,总让人联想到无处释放的荷尔蒙,无可避免。
柳如烟从一片明黄色的暖光中醒来,后腰又酸又涨,就好像被人连灌两瓶柠檬水,出酒吧时正好被路过的野牛顶了一下。
她爬起来,手撑在沙上,压出两个碗状的山谷(沙尽情展示了它的柔软,顺便也告诉了她腰疼的原因),一根走错地方的头滚落到她指缝之间。
她捏起头,丢在茶几旁的垃圾桶里,孤零零的头,落在几团皱巴巴的卫生纸,和黑的香蕉皮之间。
如此恶劣的睡眠环境,造成了昨晚如此恶劣的梦。
蓬松的头在拒绝头皮,似乎想要飞出地球,柳如烟颓然坐着,被单从她光溜溜的肩头滑落。
她眯着眼,才现满屋子明黄色光线来源的彼端,有个男人已经站在那里练习真空腹。
柳如烟有点脸红,从枕头边飞将黑色抹胸连同自己的身体拽进被单。
被单如同山丘般隆起,又如同神秘博士的奇怪机器,一阵似乎要四分五裂的抖动之后,人已经和抹胸合为一体。
柳如烟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丝质的吊带睡裙倾泻而下,将白生生的小腿遮住一半,睡裙贴在身体上,小腹处微微凸起,圆滚滚的,露出细长肚脐的形状。
还是很没有安全感。
昨晚睡过的床单和被单,此时如同扭曲成奇怪形状的尸体,她像个第一次犯罪的蹩脚罪犯,站在原地皱眉,思索该如何处置现场。
最后,少女用拈花的手法,拈起被单的两角,又“嘿”地一声蹦跶起来,像放风筝一样,将被单高高放逐天际,差点跟天花板上的经年积灰来一次鹊桥相会式的亲密接触。
被单如同北国的雪,飘飘扬扬落回到沙上,只不过是换了個姿势折叠。但少女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义务,揉着眼睛走到客厅,去看已经在意得不得了的陈涯。
陈涯背对着整个房间,站在阳台的窗户前,身上只穿着一条汗衫和内裤。
两道窗帘相夹之间的平行光线,将他的身体剪出一个轮廓。
越过他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可以看到江城cBd的天线,越过他有棱有角的肩胛骨上方,可以看到某品牌酒类的巨幅广告牌。
他的身材形成一个不标准倒三角,块状的肌肉上皮肤紧绷,如同古铜般泛着光泽。
柳如烟不知不觉就看了十分钟。
陈涯回过头,不动声色的从她身边经过,回了自己房间,等再出来时,已经穿上了一条宽松的裤子。
他走到柳如烟身边,她这才现他比自己高一个头,颇有压迫感。
“以后这种事情就要你自己来收拾了,我只教你一遍,记好了。”
陈涯抓起柳如烟的被单,双手如同翻花般,将被单在空中抖出几个空响,转瞬间,被单已经变成了平平整整的四方块儿,被轻轻扔在她昨晚睡过的枕头上。
柳如烟的眼睛瞪得老大,嘴里说道:“等、等等……我根本没看清啊!”
陈涯耸了耸肩,说:“记得吗?我说过只教一遍。”
说罢,他走向洗手间,柳如烟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小手捏成拳头,拽着他的汗衫,像个儿童玩具一样不停重复:
“我没有看清楚啊,我没有看清楚呀!”
最终,陈涯不耐烦了,说:“明天再给你演示,先洗漱。”
他指着洗脸台上的各种器具,说:
“这个牙刷是你的,牙膏是这个,这个是你的洗脸毛巾,这是你的洗澡毛巾,用这个杯子接水,泡沫吐在这里面。”
柳如烟摆弄了一下牙刷,惊叹于其比家中牙刷小巧,且重量轻许多,随后她问:“开关在哪里?”
陈涯略有些无语地看着她:“这不是电动的,没有开关,用你的手。”
“用手?”柳如烟歪头。
陈涯叹了口气:“我给你演示一遍,但我只做一次,看好了。”
他把牙膏挤在牙刷上,均匀一条,她嗅到了空气里甜丝丝的薄荷味。
柳如烟有样学样,学他挤好了牙膏,突然想到,这样待会儿把牙刷放在嘴里,算不算间接性间接性接吻?
陈涯把牙刷放在嘴里,她也把牙刷放在嘴里搅动。
面对面刷牙,柳如烟觉得很有趣,嘴角不自主上扬,好在本来就在刷牙,看不出来她笑得开心。
虽然有趣,不过手腕很快就累了。
“刷够5分钟,不然牙齿会变得像大便一样的颜色,懂吗?”
在恐吓当中,柳如烟坚持了下来,不过倒了胃口。陈涯说吃早饭的时候,她都提不起劲,直到早饭被陈涯端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