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是想趁着此次封赏,顺势把自己台上高位,引起众人忌惮敌视。甚至让扶苏自己迷失自我,看不清道路,浮在天上。然后突然撤力,自己高高升起,重重跌落。一蹶不振,这是一招绝户计啊!
扶苏暗道一声狠毒却知道此事再也不能韬光养晦了,立刻出列道:“陛下,儿臣身为皇子,为国家做一下事情本是应该,上次钱帛已经足够。更何况,护军都尉乃是国之公器,不该以功劳赏赐!而儿臣年不过二十又三,猝然身居高位,恐非儿臣之福,请陛下慎重!”说着大拜而下。扶苏这洋洋洒洒一大堆,非常坚定的表示拒绝。
秦始皇左看看扶苏右看看李斯,笑着道:“皇儿,且听丞相说完再议不迟。”
扶苏一顿措辞激烈的言语没有让李斯有一丝面色变化,脸上带着些许但绝对不多的笑容继续道:“扶苏公子有大功,实乃确认无疑。”
这句话,扶苏虽然心知不妙,却不好反对。心中只有警惕,听李斯第一句话就把事情给定性了。
“然,有功有过。才有赏有罚,有功者,必赏。有过者,必罚!”李斯说到这里,言辞之中杀气十足:“神农大山,化外刁民!不勤耕细作,不织布生产。反而聚众图谋,竟谋杀皇子,窝赃盗匪!实乃我朝祸患,请陛下令有司论罪,严惩不贷!”
扶苏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目的:墨家。
姑且不论私人感情中扶苏与月芷的纠葛,就是扶苏日后建立自己的私人武装系统和全国性质的情报系统,也不可能缺少了墨家的支持。
就是神农大山之中,若非田樊的果断,事态绝对要恶化更多,甚至自己能否全身而退还是两说。
但墨家现在确实扶苏政治之中最为薄弱一环。第一点:墨家身世不够清白,不仅秦始皇对诸子百家忌惮,单论墨者阴谋围杀皇子这一个罪名就能让咸阳大牢住满墨者。
果然,李斯一说完。谏议大夫李晨附和:“臣复议!”
李斯一列后边冒出十数个站出来,齐声附和:“臣附议!”
胡亥看了一眼扶苏,嘴角一笑示意一个手下一出列,呼啦啦的十来个官员都跟出来附议:“臣附议!”
一下子大殿之上的文官拜了一半,除了冯去疾和扶苏两列。其余都是极力赞同!
冯去疾低着头,双手放在袖内。装作昏睡状,显然是不打算参与这摊浑水。扶苏强忍着出头的意愿,眼观鼻鼻观心。
大殿之上,低品官吏跪拜了一地,除了李斯这个丞相表态了。其余一个高级官员都未出声,扶苏冯去疾沉默,竟也不言,其余九卿都是装聋作哑。一众低品官虽然人数众多气势颇盛,但显然不能持久。场面一下子僵持下来。
秦始皇打破了场面上突然而来的安静:“功过赏罚,丞相说的不错。不过那墨家子弟该赏还是该罚,扶苏,你亲身经历。你来说!”
秦始皇直接点了扶苏的将。
扶苏心中一松,有了秦始皇这句话,扶苏反驳就有力许多:“禀父皇,墨家子弟以除天下之大害为宗旨。信奉墨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非命、天志、明鬼。如何会从贼?再者,大军搜山之时,多有墨者引导。粮秣药草,墨家多有援助。这等良民如何算得上刁民?”
扶苏一口气说下来条理分明,率先镇住了场面。接下来再说道:“至于围杀我,实非墨者之罪,荀检之徒审落,窃取巨子令,鼓动百姓抗拒王师。实非墨者之愿。再者,墨家上下,自惠公时,为国出力甚多。实乃国家功臣,而非贼寇!”
扶苏亲身上阵,开了前头。后面顿时也出列一群低级官吏。与要杀墨者之人怒视,纷纷附和扶苏的之言。人数虽较少,却势头强劲。
嬴政闭目养神,此时睁开眼看向所有人,场内莫有敢对视者:“诸位爱卿,可有话讲?”
“臣郎中令周校,有话说。”一个九卿服饰模样的高官从在冯去疾惊讶的目光下出列。
“准!”
“据臣下所闻,各郡县官吏,未有言墨家门徒枉法之文。百姓官吏,问及墨者,皆夸赞有加。而郡县公文所言,墨者多乐善好施遵纪守法。切日前墨田樊曾尽显转弩车,十息之间可五十支弩箭。实乃国之功臣!”周校娓娓道来,不疾不徐。显然下足了功夫。
扶苏心中一笑,墨家较之儒道两家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此。墨家在秦庭已经生根百年,地方郡县的墨者且不说,但是九卿之一的郎中令竟是墨者,恐怕谁也想不到。
李斯的突然袭击被墨家自己打了回去,局势的天平向扶苏这边慢慢倾斜。
果然,秦始皇赞同的点点头:“正是,墨家有功。自然当奖赏。丞相,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