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绘擦掉眼泪,看着住了小半辈子的云溪里。
绿树荫荫,枝条弯曲柔美,四处都是岁月留下的古意与韵味。
她爱云溪里。
哪怕这里的回忆不愉快,生的事也不好,她还是因为热爱刺绣而爱云溪里。
如今,她不想再爱了。
她爱刺绣,刺绣可从来没爱过她。
她快五十岁了,她从记事起就学刺绣。
到现在仍旧一事无成。
她累了。
云绘收回目光,落到一直在看她的傅禅脸上。
“我们搬出去吧。”
傅禅一愣,“你说什么?”
云绘直视他的目光,颤声道:“我说我们搬出去吧。禇家有没有后人连禇家人自己都不在意,《禇家绣谱》会不会失传禇家人都不管,我们也别管了。云溪里以后会如何让命运和时间给答案,不需要我们强行把它留在过去。”
傅禅知道她真的受伤了才会说这些丧气话。
他把她拉进怀里,像拍傅如云和傅云绘一样拍她的背。
“不要着急做这个决定,等你睡一觉我们再好好想办法。”
云绘心累得不想思考了,她说道:“我回来的路接到傅冰的电话了,她说想找我喝茶,我想我应该见见她。如果她是那个合适的人,把绣庄和云溪里给她也没有关系。”
“傅冰根本不会刺绣,把绣庄给她有什么用?”傅禅不同意。
云绘是个很好猜的人,她的人生中只有刺绣,也只关心刺绣。
但她对刺绣没有占有欲,如果当年有更适合掌管绣庄的人,她也绝对不会自己接手。
傅雅和云叔相继走出,绣庄受到重创,每个人都有敢出来承担绣庄的担子,就怕把绣庄管砸了,云绘才出面把绣庄接了过来。
很多绣工都认识和了解她,知道她没天赋,绣出来的绣品都是二等残次品,在绣庄里根本算不上一等绣品。
那些人就明里暗里不服她。
外面的人又骂她鸠占鹊巢,逼走傅雅。
她里外都不是人。
她就那么一声不吭地扛了下来。
现如今,连她也不想管禇家绣庄了。
傅禅给她仔仔细细地擦眼泪,“去洗个澡,再睡一觉。我们明天再好好谈。”
云绘颤抖地呼出一口气,回屋洗澡了。
傅禅抬头看着天空,心里也有气,就是一个破绣庄和一本破书,有什么可争的?
在他这种不爱刺绣的人眼里宛如垃圾。
傅禅嘱咐下人留意云绘的举动后,开车去了疗养院。
禇老夫人呆坐在树下,看到傅禅进来,立马怒目相向。
“云绘刚走,你就迫不及待的来了,不把我逼死,你们睡不着觉了,是吧?”
傅禅淡淡地看着她,说道:“小绘刚才回到家跟我说,她要搬出云溪里。我们打算这两天搬走,您可以搬回去了。”
禇老夫人表情一僵,眼中难得流露出一丝恐慌。
但她很快不镇定了下来。
“这是你们的新招数?骗我回云溪里后,你们就会想方设法骗走我的《禇家绣谱》。”
傅禅嗤笑一声,“说实话,那所谓的绣谱对我来说就是一本没用的破书,给我我还嫌碍眼。小绘以前很想要,她想拿来好好学习和研究,我就想帮她实现愿望。如今,她连云溪里都不想住了,那本书她估计也没兴趣再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