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言视线从个人终端移开:“我刚刚收到消息,来接我的人已经到了勒托外,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打开了一个停用的跃迁点,现在就在跃迁通道另一边。”
6封寒短促地应了一声:“嗯。”
来接祈言的人很谨慎,现在勒托很乱,无法确定人群中的某一个会不会就与反叛军有联系,所以最好的方法时,将祈言的存在尽量弱化,越是弱化,就越不会引起注意,就越安全。
理智是这么分析的,然而6封寒却生出了一种抵触。
他开始担心对方会不会不够仔细,会不会照顾不好祈言,会不会
最终,他用理智强行将这些想法牢牢压制。
黑色悬浮车从秘密路径直入军用星港内部,6封寒刷开尽头处的仓库,一艘黑色微型星舰出现在他们眼前。
舰身漆黑如夜,线条流畅。
登上星舰,将装有中控系统源架构的箱子扔在一旁,6封寒打开驾驶系统,在这不到半分钟的预热空隙里,他垂眼看着安静坐在旁边的祈言。
“两年?”
没头没尾的两个字。
祈言轻易接上他的思维,点头:“对。”
“按照任意时间、任意地点、贴身保护的要求,我不在的时间,不会算进两年的时限。”
“嗯。”
6封寒捏了捏祈言的脸。
他想说,等我回来找你,那时候,反叛军被打残,再闹不出什么事,你是想在图兰继续上学也好,去沃兹星旅行也好,想去哪里、想干什么,都可以,我都陪你、都保护你,什么也不用怕。
可对上祈言清凌的眼底,他还是没说出口。
承诺太轻太虚浮,他不该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
6封寒只是很轻很轻地捏完祈言的脸,放开后,手搭在了冷硬的金属操纵杆上。
这种温度的差异,甚至心底涌起一种失落。
眼前一重重金属门接连升起,航线图出现在视野内,电子音播报:“推进器预热完毕,7,63,2,1”
最后一道金属门打开,微型星舰沿着轨道直直上冲,以极快的度穿透大气层,地面的一切都越缩越小。
颠簸间,6封寒再次望向祈言,手伸过去,捻了捻他细白的耳垂。
终还是说出一句:“你回礁湖星云,等等我,好吗?”
他没说清、也说不清是让祈言等什么,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要求无理且过分了。
他凭什么在不知道这战火会烧多久、不清楚胜败、甚至不确定自己生死的情况下,让祈言等他?
就凭那一纸合约?
可是,祈言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好。”
他仿佛明白所有6封寒未曾言明的字句与情绪。
星舰不断上升时的噪音充斥在耳里,6封寒却奇异地将这个字听得清晰无比,甚至连这一刻祈言的唇型、神情,都能在记忆中完整复刻。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这个人,喉咙涩痛,最后扯开嘴角笑起来。
他想,就凭这个字。
就算快死了,他也会夺下死神的巨镰。
就凭这个字。
脱离都星引力的瞬间,两人耳边都是一静,他们连同微型星舰,如浮尘般漂在太空中,毫不起眼。
祈言个人终端出长长的“嘀”声,他明显松了口气,告诉6封寒:“破军的数据核剥离成功,我现在把它传导进你的个人终端。”
6封寒难得怔住:“什么?”
“破军”是给他的?
同时,6封寒腕上的个人终端亮了起来,上面显示“接收进度:1”。
祈言解释,神情认真而郑重:“我也会保护你,用我的方式。”
而把破军交给你,就是我保护你的方式。
想了想,祈言又叮嘱:“你要好好照顾它。”
6封寒不太明白破军为什么需要照顾,但祈言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应下来:“一定会的,放心。”
这时,微型星舰的操纵台上升起一块虚拟屏,三秒后,出现了聂怀霆的影像,他肉眼可见的虚弱,脱下戎装,和勒托普通的老者无异。
6封寒将人快打量一遍:“您还好?”
聂怀霆就坐在治疗舱边,摆摆手:“死不了。出都星了?”
“对。”
“南十字大区前线已失去音讯,具体情况未知。”
6封寒倒不紧张:“埃里希在,暂时稳住大局没问题。就算他没稳住,我回去也能重新收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