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人将两张纸递给夏知扬看。
夏知扬接过来,现是勒托日报的纸质版,以前只看过电子版,再看纸质,有些不习惯。
但只读完标题,夏知扬就顾不得习惯不习惯了。
他快将内容扫完,捏着纸张的手指收紧,又仔仔细细地从头将每个字慎重看过去。
“赢了?”
夏夫人眼睛有些红,细声细气地回答:“赢了,连着两场仗都打赢了,战线已经推到了里斯本星。”
他妈妈会无顾忌地跟说这些话,明显是家里开了能暂时扰乱监听的波段,短时间内说话能自由一点。
夏知扬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长时间以来的压制,让他比以前沉默了许多。可这个时刻,他总想说点什么话,来来去去,最后只说了四个字:“赢了就好。”
夏夫人点点头,“你爸爸得到的消息,远征军总指挥死而复生,有他在,前线能抵挡住。聂将军在奥丁星,已经跟霍奇金正面抗衡。”
她几番心绪交织,“总会越来越好、越来越有希望的。”
夏知扬也点头:对。“
夏夫人又嘱咐:“在学校,有些课程好好学,认真上课,像教你信神的课,大致敷衍过去就可以了。”
夏知扬刚听完打了胜仗的消息,心情好了不少,语调也有了从前的两分轻松:“知道,您放心,我没那么轻易被忽悠,我的偶像可是神!”
无数光年外,如群山般的星舰于宇宙中静静漂浮。
叶裴和蒙德里安吃完早饭后,又急急忙忙地离开了。祈言按照减量吃完药,原路返回自己的房间。
走到门前时,他迟疑几秒,脚步转了个方向,站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前。
破军提醒:“将军还在指挥室,没有回来。”
祈言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想起6封寒在给他剪指甲那次,就将进出的权限给他了。
尝试着扫了一下个人终端,“嗒”的一声,门开了。
祈言没有贸然进去,而是问破军:“我在他不在的时候擅自进去,将军会不会生气?”
情绪的缺失,让祈言有时候无法把握分寸。他不确定什么样的行为让人开心,什么样的行为会惹人厌烦。
破军回答:“将军不会生气。按照人类的社交准则,擅自进出别人的房间,房间主人会恼怒。但将军允许您随时进入,而且您对将军来说,不一样。”
祈言觉得可能是减药了的原因,他心底生出某种隐约的渴望,促使着他。
轻轻推开门,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6封寒的房间陈设不多,上一次进来,祈言就已经全部记住了,但他依然观察得认真。
衣柜柜门是半透明的,里面挂着几件远征军的制式衬衫和外套。旁边是设置有淋浴的卫生间,角落放有清洁衣物的净衣箱。办公桌上悬浮的虚拟屏跟上次不一样,正处于休眠状态。
很整洁。
就像住在勒托那栋房子时,6封寒的卧室总是收拾得整整齐齐。
床头枕头摆放得规整,边沿搭着一件衬衣。祈言照着记忆中的位置,坐到了灰色床单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是6封寒的私人空间,里面充斥着他生活的痕迹,祈言只是坐着,便慢慢产生了朦胧的睡意。
6封寒上午八点过收到洛伦兹关于反叛军新型武器的反馈,又拉着几个舰长开了一轮会,等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回到房间时,已是上午九点。
进门时,他低着头,批复了两份后勤部递上来的文件,又收到文森特来的消息,说定远号已经召回来了。
等反手关上门,6封寒才现,房间里的灯没有像往常一样自动亮起,依然漆黑一片,室内温度似乎也比平时高。
他手动按了开关。
灯光亮起的瞬间,6封寒一眼就看见,在自己的床上,有人正蜷缩着腿,怀里抱着一件他的制式衬衣,睡得很熟。
没有盖被子,显出的身形清瘦,因着姿势,一截冷白色的纤细脚踝露了出来,白得晃眼。
破军用弱光在空气中显示了一行字。
6封寒看完
祈言回房间后一直睡不着,到了我的房间后,才犯困睡着了?
让破军将灯光调暗,6封寒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单膝跪在地板上,手指轻轻碰了碰祈言的侧脸。
平整的军裤在膝弯处有了褶皱。
没想到祈言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惺忪:“你回来了?”
“吵醒你了?”6封寒嗓音极缓,“嗯,我回来了。”
祈言想起自己睡在6封寒床上,不由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6封寒看出来,眼神透出笑:“刚刚睡着了?”
祈言“嗯”了一声,犹带初醒的鼻音。
因为隔得很近,他恍惚间,不由又陷在了面前这个人熟悉的气息中,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踏实和心安。
单薄的眼皮又垂了垂,瞌睡深了半分。
“我不会不高兴,你想什么时候来我房间,睡觉,别的,都可以。”6封寒看着他抱在怀里的属于自己的衬衣,忽地有些嫉妒。
“好。”祈言大脑难得混沌,睡意席卷,无意识地拉住了6封寒放在床边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