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和多多玩累了的木下舞将多多搂在了怀里,然后一骨碌地翻坐起身,缓步走到房间的窗边。
“桐生先生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透过窗户,目光在店铺门口外的街面上来回扫视。
街面上,空无一人。没有他所熟悉的桐生的身影,木下舞只能静静收回视线、扁了扁红润的嘴唇。
提起桐生……木下舞就不禁感到些许怨念……
木下舞她本来是想请今、明这两天的假期,然后到浅草那儿观看青登的比赛的。
青登的剑术比赛……她好想去看!
可谁知——桐生他竟然不准假……
“少主,这两天我恰好有些重要的事情去处理,会长时间地不在千事屋。所以这两天得麻烦你帮忙顾店顾家,没法给你准假。”——这是桐生否决木下舞的休假请求时,所说的原话。
虽然心有不忿,很想耍小孩子脾气地对桐生大喊:“我不要我不要”,但对于桐生的这些要求,木下舞实在是不敢过于违抗,所以只能默默地点头应允。
木下舞最怕桐生给她奶奶打小报告了。
如果桐生给她奶奶去一封信:少主她不服我的管教……那木下舞都不敢想象她奶奶之后会怎么训她。
奶奶、以及奶奶的那些老部下,都喜欢将桐生称为“九郎”。至于是为什么,木下舞她也不是很清楚,她推测着这大概是奶奶他们对桐生的昵称吧。
当初,她受她奶奶之命离开大坂,到江户的桐生麾下当个职介所手代,从基层开始接受锻炼时,她奶奶特地严厉告戒过她:要以九郎为师,乖乖地听九郎的话,可别让我从九郎那儿收到“你不听话”的报告了。
奶奶没说半句恐吓、威胁的话语。
但每次回想起奶奶当时跟她说过的这一句话,木下舞都会忍不住地缩了缩脖颈——对奶奶的恐惧,已经刻进她的灵魂深处了……
临近今日中午的时候,桐生就孤身一人地外出,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桐生去了哪里、要到何时才会回来、究竟是去干什么——桐生他不说,所以木下舞她也不知……
都过那么长时间了,天都黑了,桐生仍没有回家……木下舞的心里不禁生起了几分担忧。
可能桐生先生他真的在忙什么很重要的大事吧……稍稍按捺住对迟迟未归的桐生的忧虑后,木下舞抬起手,轻轻地捋着怀里多多的毛。
不自觉的——木下舞的心神一点点地飘远,飘到了她今日无缘去往的浅草,飘到了她今日无缘去看的剑术大赛。
“也不知道橘君他今天的比赛怎么样了呢……”
……
……
此时此刻——
江户西郊,某座很偏僻、很小的澡堂——
这座小澡堂的浴池间内,热气氤氲,浓雾飘散。
能够容纳五十多号人同时浸泡在其中的这片宽阔浴池中,此时此刻只有2个正抵肩而坐的老人浸泡在其中。
其中一名老人,正是木下舞现在正念叨着的桐生。
至于那个正桐生肩并肩坐在一起的另一位老人……若是现在有个第三者在场,看到这名老人的身材后一定会啧啧称奇吧。
这老人和桐生一样,看上去9o来岁的年纪。
留有一头很长的、都已经全数花白了的头,为了方便泡澡,他的这头长现在都用浴巾盘在了头顶。
有着逼近1米9,在这个时代里已绝对属于是“巨人”的伟岸身高。
身材非常壮硕、结实,一块块像花岗岩一般硕大、坚硬的肌肉高高隆起,明明都那么大的年纪了,其身上的肌肉却不见半点萎缩、松弛。
目光明亮,眼童里未见半点儿老人家常有的浑浊之色。
老人这炯炯有神的双目,让他的精气神看上去看上去神采奕奕的,没有任何一点儿老相。
桐生用双手掬起一捧温热的池水往脸上用力一拍,紧接着将身子往身后的池壁上一靠,以无悲无喜的口吻对正坐在他身旁的这名老人轻声说:
“……牧村,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嗯?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在澡堂里和人谈事情啊?”
“哈哈。”被桐生唤作牧村的老人轻笑了几声,“因为这么做可以一举两得啊。”
“在谈事情的同时,顺便洗个澡,多好。”
语毕,牧村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学着桐生那样,将身子往身后一靠,倚靠住身后的池壁。
“啊……真舒服……”牧村半阖上双眼,一脸惬意,“从大坂到江户的这一路上,我几乎就没怎么休息过……今夜总算是能睡个舒服觉了……”
“话说回来,九郎,我还没向你道谢呢。”
“谢谢你了啊。今日中午特地跑到东海道那儿来远迎我。”
“我不来接你的话,你根本就不知道咱们葫芦屋设置于江户的这座隐藏据点在哪吧?”桐生伸出手指了指身下的温热浴池。
“话说回来……这个澡堂还真不错啊。”牧村仰起脑袋,看了看四周,“小巧玲珑的,是我喜欢的类型。”
“好了。不闲聊了。”桐生打断了牧村对这座澡堂的称赞,“差不多是时候该来谈谈正事了。牧村,你大老远地从大坂过来,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