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内侍便将谢清晚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给了洪宗帝。
洪宗帝的面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高贵妃观察着洪宗帝的面色,心里真是高兴极了。
虽然她之前有猜到,谢清晚必然不会这么听话,但即便是高贵妃也没有猜到,谢清晚竟然会如此大胆,直接抗旨。
但凡换成了其他人,眼下早就已经没命了!
高贵妃故意像是向着谢清晚说话:“圣上,此事也不能全怪太子妃,毕竟这事儿也是臣妾提出来的,太子妃一时不敢接手,也是人之常情,圣上莫要计较。”
“敏儿你便是心善,她都敢直接抗旨了,你还向着她说话,看来是完全被太子给惯坏了,好的不学,这坏的倒是学的一模一样!”
抗旨这种事儿,江寂可是行家了。
但江寂毕竟是亲儿子,而且一直以来,江寂对洪宗帝可都不怎么客气,洪宗帝也是习惯了。
可在其他人的面前,他的帝王尊严是绝对不允许被挑衅的。
如今谢清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敢抗旨,是全然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圣上息怒呀,太子妃毕竟是生了小皇孙,可是为皇家的子嗣延绵立下了汗马功劳,眼下便算是稍微骄纵一些,也是正常的。”
洪宗帝冷哼了声:“便算是她为皇家添了个曾孙又如何,太子为了她放弃了整个后宫,连侧妃都不肯选了,要不是她生了个曾孙,朕又如何能同意如此荒诞之事,当初这门婚事,便是瞒着朕举办的,朕也是后来才知晓,但木已成舟,朕才暂时没法子……”
“父皇对这门亲事这么不满意,当初又何必吃晚晚敬的那碗酒呢?”
正当埋怨着,冷不丁便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嗓音。
洪宗帝一个激灵,瞬间闭上了嘴,看向了声音的源地。
年轻郎君一身深蓝锦服,面冠若玉,气质华然,在说话间,几步便入了寝殿。
身后还跟着追上来的宫人:“太子殿下,未得圣上召见,您不能进去……”
“父皇这天下的表率倒是做的好,高刺史前脚刚被贬黜,父皇后脚便迫不及待的来了高贵妃的寝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这次的事件中,高贵妃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高贵妃不悦道:“本宫唯一的兄长被贬去了幽州那般偏远之地,难道本宫不该伤心难过吗?太子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孤还是第一次听闻,身为始作俑者,在犯下大错之后,非但叫人定罪,反而还不知悔改,甚至如今都明目张胆的向受害者之一咄咄相逼,这世间的黑白,当真是颠倒了呀。”
这始作俑者,自然便是指此刻反而以受害者身份指谪他人的高贵妃。
高贵妃一噎,说不过江寂,便只能抱着洪宗帝的手臂,委屈告状:“圣上您瞧瞧,臣妾只是说了一句,太子便如此的不给臣妾面子,倘若您不在,太子还指不定会如何欺辱臣妾呢!”
“贵妃这话却是不对了,倘若父皇不在,你觉得你还能在这儿扭扭捏捏,有恶心人的机会吗?”
高贵妃瞬间便委屈不出来了。
高家与江寂的关系,已到了水火不可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了。
夹在中间的洪宗帝握拳咳嗽了两声。
“好了太子,高刺史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既然你来了,想来太子妃已经私底下与你告了状,是为了暂代六宫一事吧?”
江寂道:“父皇给人告状的机会吗,暂代六宫如此重大的事儿,父皇未与群臣商议,便直接让内侍来宣旨,便是以为晚晚孤身一人,觉着她好欺负,所以想着先下手为强是吧?”
洪宗帝不高兴道:“这是后宫的事儿,哪儿用得着上升到朝廷层面,难道朕连决定家务事的权利都没有吗?景庭啊,太子妃的确是生了皇孙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是你也要让她注意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朕不是皇帝,身为公爹说的话,她这个做儿媳的,自该遵从,否则便是不敬不孝!”
高贵妃跟着搭腔:“是呀太子,为人子女为人妻,孝道第一……”
“长辈如何行事,我们这些做子女的,自然便也是照葫芦画瓢了,尤其是高贵妃的行事作风,可谓是引领整个六宫,比起高贵妃的善妒、草菅人命、徇私舞弊,儿臣的太子妃可是要善良太多了。”
高贵妃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太子你……”
洪宗帝忙拉住高贵妃,对江寂呵斥道:“太子,你莫要太过了!先前贵妃的确是有错在先,但是这次她是真心悔过的,愿意将凤印交出来,由太子妃来代管,如此诚心诚意,你怎还能如此恶语伤人?”
“是吗,若是让晚晚接掌六宫也无碍,但一旦由晚晚接掌了之后,这凤印从此之后便再也不能回到高贵妃的手中,父皇若是同意,儿臣立即便代替晚晚接旨,如何?”
此话一出,高贵妃登时便急了。
暂时的示软与让权,只是高贵妃的一个计策罢了,但她可是没有想过,要真的将执掌权交给谢清晚,这不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吗!
“景庭,谢清晚如今也只是太子妃,怎能让她一直掌管六宫,这于理不合……”
未等说完,便被江寂冷声打断:“长久接管于理不合,暂时接管便合情合理了?高贵妃她想不管便不管,想要管又能随时拿回去,怎么,当东宫是个摆设,一切都随高贵妃的喜怒来摆布?那才是令天下人耻笑!”
洪宗帝被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总而言之,儿臣便只有一个前提,让太子妃接管六宫没问题,但一旦交权,从此往后,高贵妃不可再有任何干涉。”
别以为他不知道高贵妃肚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就是高家如今受创,高贵妃为了能让高太师早日回京,便以诚心悔过放权为由头,进而让洪宗帝心软。
她算盘倒是打得响,但江寂如何能叫她如愿!
“圣上,太子他这分明便是在无理取闹,扭曲事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