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寡妇不知恐惧,只想从尸体身上翻找能换钱的物品,去给她失而复得的孩子买米糊喝。
渡星河看人脸看得不清楚,这死人堆上泛出的黑气,却看得明明白白的。
许多具尸体身上都插着刀和箭,这些拔出去之后都能卖钱,按照常理,胜方会在清点战利品时将它们一并带走,根本不会给扒尸的机会,可见妖邪已聚阴而滋生,也是村民在接近此处后,产生幻觉的缘故。
只是当黑气要侵袭疯寡妇的时候,她抱着的女婴怀中便有淡淡白光荡开,如同一个无形的屏障,保护她慢慢地,从尸体身上翻找出值钱的东西。
“看,娘亲找到银两了,娘给你买米糊喝……”
“这回,娘亲肯定不会再让你饿死了。”
渡星河被尸臭熏得快要晕过去时,便听到疯寡妇低声向她承诺。
她只好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脸,以示安慰。
岂料这一摸,把她摸激动了,低头对她脸颊亲了又亲:
“宝宝,宝宝听得懂娘亲讲话吗?宝宝真机灵,娘亲这就多扒些,给你买糖吃!”
牙齿都没长出来的渡星河:“……”
谢谢,你有这份心已经很好了。
……
疯寡妇不仅去扒了晦气的死人堆,还带回来一个婴儿的事,传遍了全场。
起初,村民都以为她是抱回来一个死婴。
毕竟疯寡妇当宝贝一样不离手的女婴,根本不像正常孩子般会哭会闹,他们都没听过那婴儿的哭声,每次见到,都只有一个后脑勺。
村民生怕疯寡妇扒尸的举动为村里惹来晦气,对她是又赶又骂,她对此充耳不闻,换了米糊就喂给女儿喝,不管村长如何劝告,她都认了死理的要把这娃娃养大。
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后,疯寡妇屋里值钱的锅碗瓢盆都被所谓的婆家人抢夺了去,她亦不在意,只要她和孩子有一口吃的就心满意足。
不挑吃不挑喝的,还真把孩子养到了四岁。
当疯寡妇怀中的女婴一点点长大,大得能下地走路时,村民才蓦地现——
原来她抱的那个娃娃不是死婴啊!
在渡星河再长大一点的时候,疯寡妇重病去世,村民合计一晚上,商量是把那晦气丫头赶出村,还是留下来当童养媳——都养到能走路能当劳动力了,卖出去还能得一笔彩礼,赶出村等于便宜了附近的光棍闲汉,难免有点可惜。
当他们商量出结论时,才现那晦气丫头早就跑了。
渡星河披星戴月,一刻不停的翻山越岭。
一路,她饿了就摘手边的果子吃,太高的果子得爬树摘,吃到肚子里的能量还不够爬上去所消耗。果子味道酸涩,渡星河对所吃到的果子只有一个要求——
吃了不窜就是好果子。
每回想要放弃,她就把玉牌攥在手里,不久后玉牌便沁出一股提神的暖意,之前累得抬不动的脚,又有了继续往前走的力气。
渡星河拼着一股劲,走过一座又一座的大山,来到一座城池外。
城池的正门挂着“金乌城”的牌匾,由穿着光鲜的城兵把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入城的人,无一不是身穿罗衣,很快就明白了这不是她能走的正门。
渡星河沉思片刻,在城外蹲守数日,仗着自己身材瘦削干瘪,愣是乘着夜色钻入了一个商队的货物之中,成功混入城里。
在把自己挤入货物的缝里,仰头睁眼看着月亮时,渡星河思索起了一个问题——
她,好像不是一个小孩。
她好像有着比别人多的记忆,只是想不起来了。
但她很肯定,自己做出的一些决定,非同龄人能做得出来。
自己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在成功混入金乌城之后,渡星河觉得——
不论她之前到底是什么身份,肯定是一个很能偷鸡摸狗,很会钻空子的人才。
金乌城亦有乞丐,早就自成派别,她一个外来户,当野童都低人一等,乞丐们坐在墙下,眼前破碗空空的,渡星河就更了不得了,她连碗也没有,就干坐着。
旁边的小孩笑她:“你连个乞讨的碗都找不着,怎么要饭?”
渡星河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