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静盯着顾月淮,紧紧咬着嘴里的软肉,直到尝到一股铁锈味。
顾月淮眉目舒展,唇畔含笑,一柄刀子轻轻一送,就没入了田静的脖颈。
田静瞳孔放大,渐渐失焦,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鲜红灼热的血液就潺潺流出,淌过她的衣襟,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顾月淮把刀扔在地上,附在田静耳边,语调很轻,很淡:“怕你重活一辈子,心脏还在右边,索性,让你少挨一刀了,去了阎王殿记得多诉说自己的罪行。”
“仔细想想,上回你死的太匆忙,我们都没有好好告别。”
“田静,我们的怨念起于上辈子,却永远无法终止,不管你重活多少次,我都会一次次杀了你,下辈子做个好人,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知道吗?”
顾月淮拂了拂并未沾染袖子的尘埃,转身离开了。
田静透过月光,看着逆光而行的顾月淮,眼神黯淡,没了声息。
她走出关押处的地界,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等待的晏少虞。
他穿着深黑的衬衫和长裤,整个人好似融入黑暗了一般,听到动静,抬头看过去,对上顾月淮含笑的眉眼,大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晏少虞嗅着她身上细微的血腥气,没多问,只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顾月淮倒是有些好奇,问道:“玉幺娘怎么样?”
“回去再说。”他皱眉看着她略白的脸色,伸手揽住她的肩,回了顾伟帮忙安排的住处,一间颇为安静的房子,倒是符合两人的习惯。
回了房间,晏少虞插好门,顾月淮便带着他进了须弥空间。
空间里清新的果香味弥漫在鼻尖,使这一晚上的惊心动魄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晏少虞坐在井边,抬眸看向顾月淮,他好看的眉眼满是平静,带着些许放松:“玉幺娘什么都不肯交代,不过,如你所料,姜桐的确是她的软肋。”
接下来的话几乎不用多问,玉幺娘跟在姜丙戎身边多年,她若成为军事法庭上的证人,绝对会死死咬住后者的死穴,让他无法翻身。
姜系的阴谋注定败露,而秦系也会乘势而起。
顾月淮躺在草地上,望着白茫茫的天:“接下来京城可不会安宁了。”
晏少虞上前坐在她身边:“明天我让孟虎送你回军区。”
顾月淮睨了他一眼:“那你呢?是留在京城看着姜系倒台,还是准备去宝岛?”
晏少虞微顿,诧异于她的敏感,却还是老老实实道:“我准备去一趟宝岛,其实这些年晏家一直在关注宝岛以及冷中易的动向,这些年他娶了好几房太太,却一直无子。”
顾月淮眸子微闪,坐起身看向晏少虞:“难道,纪然婚后给姜丙戎生的儿子,是冷中易的?你确定他会来?”
她一直很好奇晏少虞要用什么手段找来冷中易,对方身份敏感,真要来京城,涉及的东西也不少,情况必然十分棘手,他也不一定愿意来。
如今倒是从晏少虞的三言两语中寻出了蛛丝马迹,不过,冷中易能平安走到今天,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真愿意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孩子将自己置身险境?
晏少虞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我不确定。”
顾月淮拧眉:“为什么不从纪然身上找突破口?如果真像我说的那样,纪然或许只是被玉幺娘给蛊惑了呢?她兴许是无辜的呢?会不会反口为晏家证明清白?这样一来我们就不需要冷中易了,宝岛那地方太危险,我不希望你去。”
晏少虞抬手摸了摸她的顶,轻声道:“我会好好考量的,你已经帮我解决了最为棘手的问题,接下来,有秦有功相助,事情已经成了大半,我知道该怎么做。”
“阿月,回军区等我,等我处理好一切,会亲自接你回来。”
“你知道吗,我从小生活的大院很漂亮,有父亲设的靶场,有母亲养护的花园,有一棵参天大树,少离最爱带着少棠在树下拍照……”
“这些,我都想带你亲眼看看,还有,我的父亲,我的母亲。”
“……”
顾月淮靠在晏少虞肩头,听他说起往日种种,眸中也涌出些许暖意。
她抿了抿唇,声音放的很轻:“好,我等着你带我看看这些。”
晏少虞眉眼舒展,紧了紧揽着她的肩,侧眸在她鬓角落下一吻,声音同样放的很轻:“到时,我们就在大院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我们早前说好的。”
*
翌日,秦系就以雷霆之势展开了对姜系的军事起诉。
而顾月淮,也在确保了秦有功身体无碍后,由孟虎等人护送,离开了京城。
码头,晏少虞亲自送她上了船,两人隔船相望,谁都没有开口。
军船缓缓驶离码头,晏少虞在顾月淮眼中也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她有些意兴阑珊地抱住手臂,也不知道京城的局势什么时候能够稳定,而晏家,又什么时候能平反。
孟虎走到顾月淮身边,小声道:“顾军医,在担心队长?”
顾月淮轻笑:“他本事那么大,我需要担心他?”
孟虎可听不出这其中的怨念,反而挺起胸膛,重重点了点头:“嘿,您这话可说对了,咱们队长能耐着呢,等重回军区,指不定都要坐上长的位置了!年轻有为!想我虎子,跟着队长也算是出息了,从小小乡野步入了京城大势,人生呐,瞬息万变。”
顾月淮失笑,转身回了船舱,接下来,她只需要在军区安静等待,事情的结束。
不过,在回到第八军区的一个星期后,顾月淮就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她照常去医务室上班,当给一个在军事演习过程中扎伤手臂的小战士缝合伤口时,居然很不专业地吐了,遭到了医务室全体军医军护的注目礼。
在呆愣中,赵本祥亲自为她把了脉,最后在一众注目礼中,宣布了一件喜事。
顾军医,怀孕了!
顾月淮眨了眨眼,又亲自给自己把了脉,似不敢置信,又用治愈之力探测了一番,最终确定了,她还真怀孕了,虽然现在还是小小的胚芽,但给予她的反馈却很强健。
她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率先得到消息的不是身为母亲的她,也不是身为父亲的晏少虞,反而是医务室里的老老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