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钥匙扣是钟杳认识孙十五第一年送给她的,是靳川后援会出的周边,钟杳那时费了好大力气才得到。
十五把这个都丢给了她,已是十分决绝。
“十五!”
钟杳回过身去,想要追朋友,可她刚一转身又整个定住。
因为她现,靳川就站在不远处。
那他刚才听见了她们的话吗?
钟杳咬住唇垂目,立在原地进退不得,连多看靳川一眼都觉得尴尬。
靳川缓步走到她面前问:“所以跑这么快不是生我的气,只是和朋友约好了要见面?”
钟杳猛地仰头看他,只一瞬,又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去。
怎么办,他真的什么都听见了。
钟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靳川,扭头先跑回了家。
她想再去和孙十五解释,六姨却告诉她,十五去了学校。
钟晚的葬礼定在早晨八点零三分,钟杳已经失去了和朋友解释的机会,她垂头丧气地去到了妈妈的灵堂。
靳川已经找到了这里来,面色低沉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钟杳其实想找他道歉,可很快抬棺的人就来了,她抱牌位浑浑噩噩地跟着,眼见着妈妈离家越来越远。
被层层的负面情绪压抑着,少女终于没忍住抹起眼泪。
当钟杳看见远处的坟堆,想着妈妈以后就要长眠于此,她突然哭得比妈妈去世那天更厉害。
而靳川走在小孩身后,连摘下口罩都做不到。
送葬的队伍有太多陌生人,他不敢铤而走险,这也是为了小姑娘着想,他想钟晚应该会理解。
靳川看小孩抱棺哭得声嘶力竭,他试着去回忆记忆中的那张脸,可隔着十几年的时光,却不可避免地有些模糊。
他只隐隐记得,他们分手的时候,她走得决绝,小孩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她或许不想给他添麻烦,最后却留下了最大的麻烦。
黄土一g一g将棺材盖住,细雨纷纷扬扬洒落,只有石碑上的女人笑意温柔。
葬礼到这里已经结束,靳川想上前去将小孩牵走,却不料――
旁边一个女人忽然冲到他身边,抬手狠狠将他的黑色口罩扇落。
“她都入土了,你这个负心汉都不敢拿正脸看她吗?”女人不屑啐他,“你还算是个男人吗?要摆谱何必过来恶心人!”
靳川被扇得头微偏,他没有过这样的遭遇,大脑空了一瞬。
这女人似乎很恨他,狠狠碾几脚口罩又来拉他:“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让孤儿寡女等了十四年,参加葬礼都还不露面!”
拉扯之下,靳川和女人一个照面。
女人猛地一愣,张大嘴巴磕磕巴巴道:“你你你,你不是电视上那个――”
靳川回神,微微侧头避开了女人的视线。
孙六娘也终于注意到他们,从钟杳那边过来将女人拉开:“阿芬,你这是做什么!阿晚都说过了,都是她自己选的,你别这样。”
早在钟杳转学那天,孙六娘就已经知道靳川的存在。
她轻叹着对他说:“不然你还是先回车里吧。”
靳川朝她微微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先过去半牵半抱的将钟杳一起带走了。
刚才那个女人显然认出了他,若不想被抓到蛛丝马迹,就得尽快离开,自然而然小姑娘也不能久留。
而钟杳刚才其实也听见了他们的争执。
芬阿姨骂的话,正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痛失母亲和父亲的淡漠令她愈悲恸,一路上她都在哭泣挣扎。
好不容易带着她回屋,靳川感觉自己耗尽了毕生力气。
但这确实不怪小孩,所以他还是蹲下|身耐心对她讲:“钟杳,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我们得走了好吗?”
小姑娘直愣愣盯着他,哭声小了些。
靳川便又解释:“刚才生了点意外,有人看见了我,如果被现以后我们都会有很多麻烦。别哭了,下次我再陪你回来看妈妈和朋友行吗?”
钟杳突然就止住了哭,她有些失望透顶。
在妈妈下葬的日子,靳川虽然来了,可他却只一心想着他自己不能被曝光,他甚至没有为妈妈掉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