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七月,正午的日头最是毒辣。
整个训练场的人都回屋午休了,唯有凉亭里,一对少年少女不惧炎热,相对而坐。
祁昱在不小心抓到钟杳手腕上的伤口后,半哄半强制地检查了钟杳的手和腿,果不其然,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藏着的还有好多处。
被威压绳给勒的,和武戏老师学剑时给嗑的,空中练习时被树枝给划上的……都不是什么大的伤口,但白皙的皮肤上落下太多处,看起来仍不免有些触目惊心。
难怪她最近总拒绝他的视频通话。
除了练习太累,恐怕也是不想让他看到她身上的伤口。
夏日衣衫单薄,白天还能穿防晒衫遮着,但晚上回了酒店,总不至于还穿着长袖。
视频通话,他一两次察觉不了,多几次总能现端倪。
祁昱想到这些就心疼不已。
但他却不说话,只拿棉签蘸药水,轻轻地涂在女孩的伤口上。
很轻很轻,像是对待什么珍贵宝石,怕稍重一点就会碰碎了似的。
“祁昱,”钟杳失笑,收回胳膊,“别涂啦,这些伤都已经快好了,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少年却不听,他像方才查看伤口时,坚持要将他看得见的伤痕都涂上药水。
末了,祁昱还像她小时候受伤后妈妈帮自己那样,轻轻对着伤口呼呼,轻轻吹几口气。
郑重而小心翼翼。
凉亭热烘烘的风吹过,吹得钟杳的一颗心快融化。
她捧住祁昱的脸,让他看自己,然后调侃说:“祁昱,拍古装戏谁还不受点伤呢?你这样要是让石头看见了,她肯定会和唐一鸣吐槽,明天他们就会来嘲笑你小题大做了。”
“别人我管不着,但你受伤了我会心疼。”祁昱放下棉签和药水,握住她捧他脸的手说,“杳杳,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你没有进娱乐圈就好了。”
那样,或许她就已经和倪子墨他们一样,已经提前保送北大。她就不必在这烈日当空之下,辛苦的练剑吊威压,她的一双巧手更不必受伤。她应是在校园的书法上挥斥方遒,或是操控实验室精密仪器,记录着普通人看不懂的公式,研究出推动科技进步的成果。
钟杳并不知道,自己在男朋友心中,已然被神化至此。
她认真的说:“可是,我没进娱乐圈的话,又怎么能看见和体会这么精彩的世界呢?再说了,我还等着我们公开恋情那天,我的小粽子们痛骂顶流耽误他们妹妹的事业展呢。”
她说:“祁昱,我觉得那天已经很近了。”
以前,钟杳琢磨着该如何摘星,但现在,她不用了。
她也成为了一颗星星,很快,她便能和自己喜欢的那颗星并肩高悬。
在娱乐圈拼搏固然没有做学霸轻松容易,但钟杳从未后悔。
沉默片刻后,她又补充说:“而且,我进娱乐圈又不全为了你,能和我爸爸一起拍戏披荆斩棘我很开心。”
她捏捏祁昱的脸道:“男朋友,不要太自恋哦。”
她这么一说,祁昱便释然很多。
他笑了笑:“是,女朋友太优秀,我还原地踏步的思考,是显得太自恋。”
“哇,你这个顶流都说原地踏步,内娱男明星听了想打人。”钟杳玩笑道。
祁昱却突然正色:“杳杳,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我的《线》杀青了,马上要安排新的试镜工作,可能很久都不能来看你了。”
即将长时间分别,钟杳竟没觉得难过,甚至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从祁昱提出想演《女将军》中的楚逸,再到今天,他突然跑到训练场来看自己。她其实一直都有点担心提前谈恋爱后,让少年变得有点恋爱脑,因此而耽误了他的工作计划和人生轨迹。
但现在看来,他没有。
钟杳问他:“你拍戏档期排这么紧,今年不办演唱会了?”
祁昱一开始毕竟有点“类爱豆”出身,歌跳舞,也是初中快毕业了才转战荧幕。现在,他把拍戏的进程排这么满,应该是有转型的计划。
果真,祁昱立刻印证她的想法。
他说:“做了十几年爱豆,也是时候转型做演员了。”
毕竟,爱豆谈恋爱是“原罪”,但演员不是。
少年总共也才十八岁,恐怕全内娱如今也只有他敢大放厥词,说自己做了十几年爱豆了。
钟杳被他逗乐:“祁昱,你是不是全娱乐圈最早转型的男爱豆?”
她说:“多少爱豆十八岁还寂寂无名,你刚才说的话要是爆料出去,又得被各大营销号贴上‘嚣张级星二代’的标签,然后给你骂得在热搜上挂个三天三夜。”
祁昱扬唇,忽的仰头亲一下她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