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莫名地,她的眼睛就是一瞬红了。
钟杳终于敢直视靳川的眼睛,她突然问:“爸爸,你还记得我刚来北京那年的双十一,那天晚上,你站在我房间外面和我聊天吗?”
靳川:“记得,但两件事无关,不要试图再转移话题。”
他以为女儿又和拍戏晕倒那次一样,想要撒娇和转移话题囫囵过去。
却听小姑娘说:“没有,这就是同一件事。那天我是有点不高兴,因为我以为我的朋友,我喜欢而不自知的人,是因为可怜我才和我做朋友。”
钟杳看向靳川,目光坚定:“祁昱他,是我十四岁就开始喜欢的男生,是我先偷偷喜欢他的。他十七岁向我表白,我答应过你们不早恋,所以我等到十八岁了才向他表白,才和他在一起。”
“爸爸,”她说,“我喜欢他,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我会有原则有底线的恋爱,我会完成一个个梦想。但就像我演过的电视剧里说的那样,他也是梦想之一。”
“爸爸,我错了,但这可能是我唯一不想改正的错误。”
当这句话落入靳川耳朵,他顿感惆怅。
他其实一直知道祁昱喜欢他家姑娘,也隐隐感到祁昱在钟杳心中有些许不同,否则初中那次,他也不会叫祁昱来家里,哄小孩把损坏的旧手机暂时拿出来去修理。
但他从未想过,女儿会告诉自己:祁昱是她唯一不想改正的错误。
“杳杳。”靳川突然问她,“你知道爸爸为什么而生气吗?”
钟杳:“不是因为我‘早恋’吗?”
靳川无声微笑,摇头:“爸爸平常难道不开明吗?你十八岁了想恋爱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气,你这么快就为了一个臭小子来和我对抗。”
他说:“杳杳,一开始爸爸只是担心你还太小,没有遇到过太多人,还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但是现在,我只是有些怪时间走得太快,你才刚长大,就可能要离家远去了。”
钟杳鼻子一酸,心中愈不是滋味。
其实,她一开始就敢决定在十八岁肆无忌惮的谈恋爱,又何尝没有想过,假设被爸爸现后,以他的开明应该也不会过分责怪。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爸爸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不会的!”钟杳倏地抱住了爸爸,她说,“爸爸,我永远是你的女儿,你说过的,无论我多少岁都是。你伴我成长,我陪你变老,别说谈恋爱了,即便将来嫁人了我也还是在你身边。”
靳川最无法抵抗的,就是小姑娘这样和自己煽情。
他笑笑,拍拍她的背半真半假地说:“你才刚谈恋爱就已经在想嫁人的事了,看来我不能轻饶了那臭小子。”
钟杳跟着他笑:“可以,那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不插手。”
靳川说到做到,他对待上门负荆请罪的祁昱,完全不似对女儿那般温柔。
在外嚣张不羁的祁昱见到他,就跟小时候一样,比对着萧曼如这个亲妈还恭敬。
祁昱倒不至于真的跪下,但他带着萧曼如打他的吉他琴弦过来了。
他将一捆分量很足的琴弦双手递向靳川:“靳叔叔,是我先向钟杳表白的,恳请他和我谈恋爱的,您罚我吧。但她真的特别特别好,特别特别乖,请您不要责怪她。”
少年双手举起琴弦条,态度还算真诚。
但靳川只瞄他一眼,淡声问:“你拐走我的宝贝女儿,就这?”
祁昱便将腰压得更低:“靳叔叔,关于责任的问题,我妈妈已经骂过我罚过我了。我还在读书,事业上也尚待进步,现在说再多保护她爱护她的话都是空谈。所以我不说,我只能保证尽我所能,然后让余生所有的时间来证明我是真心爱杳杳。”
“我来认错,也不是认为和杳杳谈恋爱是一种错误。”少年语气笃定,“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就永远不会是错误。只是站在您的立场上,我在杳杳这么小的时候就趁虚而入,应当是个混账,所以我来负荆请罪。”
在靳川和祁昱相处以来,这臭小子难得硬气了一次。
他最后对他说:“靳叔叔,但是你无论怎样罚我,我都是不会和杳杳分开的!”
认错的态度,和担当的程度,都还算差强人意。
靳川轻声一笑,没有接过他手中的琴弦条,更没有真的动手打他。
他只说:“祁昱,不必着急表忠心。你只是杳杳十八岁时交的一个小男朋友而已,我怎么能确定等她二十八岁,或者是三十八岁时,选择共度一生的人是你?”
祁昱猛地一愣。
却听靳川又淡声说:“你还没能和她牵手共赴余生,不值得我动怒动手。”
末了,他重重拍男孩的肩,无情地将他赶出了房间。
两个小情侣恋情被撞破的事,就此揭过。
双方家长不拆散,却也暂时不支持,萧曼如和靳川达成了默契,能不让两个小孩见面就不让他们见面。
原本,祁昱还觉得有些苦闷。
但很快这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单下来了,钟杳集中冲刺后很快回到了班级前十名,然而,却意料之中的错失了北大冬令营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