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弗里茨虏获了彼得,要将这些散播在人群中的游击队员一网打尽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在得到教授提供的名单后,并没有立即下手,而是做了详细的部署和计划,他们不会让任何人成为落网之鱼。
在一切都布置妥当后,便引了今天的这一场激战,这是他们在准备了2个月后的第一次收线!
这一场天衣无缝的布局,原本和她林微微没有半点关系,可偏偏有人钻了空子,铁了心要送她去死。是谁知道这个绝密的计划,同时能够偷天换日地做这些小动作?是谁能够获得鲁道夫的签名,将她钓上钩?是谁能够将弗雷德在关键时刻调去柏林,让她没了保护伞?又是谁知道简妮没死在集中营,一路紧咬着她不放?
是弗里茨?里宾特洛普?西蒙?
他们一个个都可能,可又一个个没可能,她猜不出答案。然而,此刻答案是什么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是否还有命活着走出去!
因为躲在吧台下面,林微微看不见外面的局势,只知道波兰人死伤惨重。有力气反抗的都已经死得差不多,剩下的,只是一些妇孺老少。在清除了障碍之后,德军开始分批进入楼房。
这栋楼一共有五层,一两层是饭店,上面是居民。但是,这些游击队员无处不在,所以冲进来的德军基本连看也不看一眼,见人就扫。人们倒在一片惨叫声中,地上处处都被染上了殷红的血迹。
看见士兵的军鞋踏过面前的空地,林微微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咖啡馆被扫荡得一塌糊涂,放眼望去,只有这个酒吧的下水管处可以躲人。但是他们又不是笨蛋,既然她能够躲进来,他们自然也能找得到。
眼见脚步越来越近,她似乎已经看到了拿着镰刀的死神在向她招手,就在万念俱灰的那刻,只听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隔空响起。她刚放下的心在这一瞬间又高高地悬了起来,能让她这么紧张到死的只有一个人——弗里茨!
他一身黑制服、黑大衣从大门口走了进来,衣袂飘飘,出现在废墟中的那一刻,真如破坏神降临人间。
“这里处理干净了么?”弗里茨问。
“报告长官,已经清理。”
“很好。”他停顿一下,又问,“死了多少?还剩下多少幸存的?”
“正在统计中。”
他点头,正想说什么,突然有人从角落里掠出,向他们偷袭。林微微倒真希望这个人能够射死弗里茨,为民除害,可惜天不如人愿,真正是祸害遗千年!那人因为开枪的动作太仓促太匆忙,只是丝毫的偏差,子弹打爆了弗里茨身边吧台上的酒瓶子,而他和士兵却没有半点损伤。
波兰人见一枪不中,又想射出第二枪,然而,弗里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他飞快地拔枪,扣动扳机,毕竟是职业军人,射击的动作连贯,简直是一气呵成。随着枪响,那个人男人脑部中枪后倒地。很不巧的是,他倒地的位置正对着林微微,那双放大瞳孔的眼睛直直地瞪向她,这双死不瞑目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怖了!
林微微被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向后仰了仰,这是一种被惊吓后的自然反应,无法控制。她的后脑勺轻轻地磕上了木头柜子,虽然只是那么一点小动作,那么一点小动静,在这片慌乱之中,还是被正打算离开的弗里茨听见了。于是,他调转了脚步,一步步逼近。
如果有一个无底洞,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可惜现实总是残酷地叫人绝望。惊惶失措地缩在角落里,她几乎都能看到那双绿莹莹的狼眼了。
林微微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这片刻间一波三折,又出现了新状况。波兰游击队的人还没有死绝,有人躲在靠近吧台的灯柱后,想偷袭弗里茨。
看不清楚状况,她只能从缝隙看个大概。只见弗里茨动作利落地委身,躲开子弹,在枪响落下的片刻,飞快地起身。他单枪匹马地直捣黄龙,果断地射击,弹无虚,枪法准的让人汗颜。
连续的枪声听的林微微头皮都麻了,将手握住嘴巴,生怕自己会害怕地惊叫出声。她僵硬着身体,这一刻真是连眨眼睛的勇气都丧失了。
外面究竟是谁死谁亡,不得而知,时间有一秒的停顿。随后,挡在前面的那扇柜门被突然掀开,枪管顶上了自己的脑门,林微微只觉得眼前陡然一亮,大脑中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已被人揪了出来。
没料到躲在里面的会是她,弗里茨不禁一愣,但很快他的诧异便被嘴角浮现的笑容隐去。
“呵,犹太人的拯救者,波兰人的告密者,有意思。”
“我,我不是!”她想为自己辩解,可一开口,却溃不成声。
瞥见她越苍白的脸,他淡淡一笑,哈,没想这次任务竟还能让他有意外收获。
看着不停颤抖的女孩,弗里茨越觉得有意思,对她说道,“如果你求我,我就考虑放你一马。”
微微咬紧了嘴唇,不一言,魔鬼说出来的话可以相信吗?当然不能!
见状,他哼笑了声,口气嘲讽,“还挺有骨气。”
枪已上膛,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只要轻轻一扣动,眼前的这条生命就会烟消云散。
生与死只是在他一念之间的选择,他向来是个玩心理战术的高手,林微微索性闭起眼睛,心一横豁出去了。
弗里茨勾起嘴角,然后扣动了扳机,激烈的枪声随之响起,震得她身心皆是一颤。刘胡兰果然不是人人能当得的,她想坚强来着,可惜意志还是不够强大。听见枪响的声音,她全身神经一颤。双腿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面对死亡,谁能无惧呢?
她以为自己要穿回去见妈咪了,但……
在这种情况下,死亡是解脱,活着是受虐,显然这个鬼畜男没打算这么简单放过她。因此他根本没射她,在关键的时候,他手歪了歪,倒下的是林微微身后那个还剩下半口气的波兰人。
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脸惊恐、一身血迹的女孩,他的心情无理由的好转,突然不太想让她那么快去死。猫捉老鼠,而活老鼠总比死老鼠有趣的多。
“放心,我不会杀你,你救过我的命么。”他笑了起来,那目光令人毛骨悚然,林微微瞬间有种被恶魔盯上了的感觉。
离开的士兵又折转,似乎已经统计出了死亡和被俘数字,正想报告,却看见弗里茨的手上拎着林微微,不禁一惊。
“这个女人,我还没统计进去。”
弗里茨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将林微微推过去,“一起带去战俘营。”
“是。”
那人押着微微正想离开,走了几步,又听长官的声音从后面追来,“等等。”
“是长官。”
弗里茨向他们走近几步,深深地看了林微微几眼,然后道,“你先下去,这个女人我来处置。”
那士兵正想行礼,就听他又说,“暂时不要记在战俘的名单里。”
林微微不知道这一句话会带给她什么样的命运,但她只是知道,她宁愿和其他俘虏一起被送到集中营,也不要留在这里单独面对这个男人。他实在太可怕了,像一头桀骜的野兽,永远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谁会愿意和豺狼虎豹同处一室呢?
等这方废墟又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弗里茨挽起一抹很欢快的笑容,拍了拍她又是尘土又是血渍的脸,对着她道,“两次,都被你侥幸逃开。这一次,在我的眼皮下,看你还有没有不可思议的运气可以逆转乾坤。”
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镇定不颤抖,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让自己面对他?然而,恶魔的声音仍在耳边继续。
“简妮﹒布朗,这次你逃不掉了!”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设下这个局的人究竟是谁呢?
嘿嘿,猜不到猜不到,就是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