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全被你猜中了。”他低低地笑,眼中满是暖意。
这不是废话,也不看看她林微微是哪个学校哪个系毕业的,真是!
“你们怎么处理这些闹事分子?全部枪毙吗?”
“还没有,我们必须调查清楚,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武器。”
还能从哪里来呢?当然是从当地的反纳粹势力那里!波兰上边接壤立陶宛,下面连接罗马尼亚,右半部又被苏维埃吞并,几个邻国中都集中着共。产。党势力。共产纳粹两个党派打得头破血流,而波兰又多年受纳粹压迫,这些势力会利用隔都、波兰精英,是无可厚非之事。
林微微倒是希望他一辈子查不出个所以然,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不离开波兰,虽说波兰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总比苏联要强!
弗雷德将她放在床上,然后盖好被子,道,“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伤。”
“这话说得没错,逃命还需要体力呢,反正我从早到晚一天的任务就是睡觉吃饭,然后练习走路,就跟一个小婴儿似的。”
听她说的有趣,他忍不住哈哈一笑,“能当小婴儿也不错,至少没有烦恼。”
闻言,她白去一眼,“让我烦恼的事多着呢。”尤其有你这个太保哥在身边,忙着拯救你的小命,我连希特勒被当做禁忌的大作都翻阅了。唉,对你的一颗报恩之心可表日月啊。
和她东拉西扯地斗了会嘴,见她面色苍白,仍旧一脸病容。他也收起了玩笑心,拂开她额头的碎,弯腰亲了亲。
“你先睡一觉吧。一会儿我叫你起来吃饭。”
“你忙了一天回来,不累吗?让赫拉小姐去做吧,反正口味都差不多。”
“口味差不多?”闻言,他停下了脚步,脸上似真似假地露出了受伤的神色,“我还以为自己的厨艺比她强了很多呢。”
“确实好,好很多,”林微微见他脸色不对,赶紧拍马,“只是每天都吃一种口味,会厌掉。”
“一种口味?”他不解,明明已经每天给她换花样了。
“牛排、猪排、羊排、还是鱼排,都是煎炸,配菜不是土豆就面条,要么就是面包,不是一种口味是什么啊?”
“我以为你喜欢吃肉。”
“自从亲眼目睹犹太人活杀了一头牛,就倒胃口了。”
“那你想吃什么?”
想吃水煮鱼诶……不过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找抽。
吃什么呢?在这里还能吃什么呢?没有酱油、没有麻油、没有味精,中国的调料一样没有。唉!
见她不答,他又问,“你想吃什么。”
“想吃活鱼,不要煎炸,要蒸熟,放一点盐,蒸上十分钟。”矮油,口水都流出来了。啧啧。
弗雷德一掌拍在她的脑门上,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美梦,“哪里来活鱼?说一点现实的吧。”
想来想去,没有。可偏偏他一脸兴致勃勃,人家有心来巴结,不能太矫情伤了他的心,只好道,“要不然,你给我蒸一碗鸡蛋糕。”
“鸡蛋糕?”他不懂,“怎么做?”
“打两个鸡蛋,加半碗水,放一点盐和糖,然后打碎拌在一起。隔水蒸个1o分钟,等鸡蛋结成了布丁状,就可以吃了。”
很陌生的吃法,他闻所未闻,“你喜欢吃这个?”
她点头,“小时候家里常吃。”
他看了她一眼,道,“好,我知道了。”
下午五点,太阳还迟迟没下山,洒满了一房间的阳光。弗雷德想替她拉上窗帘,却被林微微制止。
“别,别拉上,没有光我睡不着。”黑暗会让她想到很多不堪的回忆,所以每晚都要留一盏小灯。
弗雷德听她这么说,手一僵,随即放开了帘布。
“那你再睡一会儿,等做好了,我来叫你。”
她应了声,目送他出去,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踏出这个房间的那一瞬间,弗雷德的心情是复杂的,愧疚、怜惜、悔恨,交织在一起,纠结在心底。
当初的一念之差,亲手将她送进了地狱。之后还要千辛万苦,动尽心思地再将她救出来,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啊!
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的心思在慢慢地转变。曾经因她一句心里只有鲁道夫而妒忌到狂,而现在他竟然退了一步又一步,甚至甘愿当代别人的替品。爱情,这个玩意真是太可怕了,消磨人的意志、改变人的心性,让他变成一个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人。
他自私自利,可上帝一再给他机会,他总有这种感觉,他在透支他的好运,将来有一天,会一次性让他全部清偿。
但暂且不管将来会如何,至少现在他很快会有新的开始。新的地方,没有集中营、没有隔都、没有情敌,只有他和简妮,一个他们谁也不会抢走她的地方。
脱下厚重的制服,将心中的沉重一起褪下。换了一身便装后,走去厨房。
丫头要吃的东西真是奇怪,这辈子没听说过,不过只要她想要,他都会给她弄来。当然,只除了鲁道夫!
天渐渐黑了下去,最后一丝霞光也被隐没在云层中。晚餐准备地差不多了,弗雷德正打算去叫她起来吃饭,突然听见林微微的急促的尖叫声从房间那头传出来。
“弗里茨,求你别枪毙我!”
听到这个名字,他心一颤,暗道,他不是在集中营么?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