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拿出来一看,不禁又失望,一张车票就要五十马克,而他们钱加在一起才三十来块,连一张票都凑不齐。
汉堡到柏林288公里,总不能徒步而去,汉堡靠近北欧,再上去一点就是丹麦了,所以相较于南法,这里要寒冷得多。
两人正犯着愁,林微微眼前一亮,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迈尔!
他说过,如果有困难可以去找他。
自从火车站一别,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和他有什么交集,所以那张写着他地址的纸条还一直都扔在口袋里没动过。没想到,隔了几星期后,反而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要找到这个地址并不难,在7o年后,这里是一所德国空军学校,而现在只是普通的住宅,只是四周进出的德军比较多。
韩疏影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将自己带入虎穴,跟在她身后,满是戒备。林微微心中也没有底,可除了来碰碰运气,实在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因为两人是亚洲人的模样,再怎么低调,一路走过去都很引人注目。好不容易找到正确的门牌,她犹豫半秒,然后飞快地按响了门铃。
一片沉寂,无人应对。和韩疏影对视了一眼,她再度伸手。按了又按,可还是没人开门,她不由拧起了眉头。
“微微,你确定是这里?”他忍不住出声。
“是的,我想他应该不会骗我。”口中在安慰他,可这话说得她自己也没把握。
快来开门啊,迈尔,关键时刻,你可不能忽悠我啊!
门铃都快给她给按扁了,偏偏还是毫无动静,显然房子里根本没人在。
“怎么办?”她有些手足无措,迈尔是她身为林微微唯一一个认识的德国人了。
韩疏影沉着地接过她的小纸条,看了一眼,然后又对照了下大门前信箱上的名牌,道,“胡伯特﹒迈尔,地址没错。现在天色还早,可能他在外面没回来,要不然我们等等他看。”
“也只好这样了。”林微微点点头,找了个角落,就地坐下。
空气有些冷,将手脚都冻得僵硬,她忍不住呵了一口气。
紧挨着她,他也坐了下来。这里华人不多,赴德求学的多数有些家庭背景,不是因为政治因素,就是因为经济缘由。可眼前这个女孩孤身一人,听她谈吐,又不像是没受过教育的文盲。因此他有些好奇,她究竟是什么来历,于是便问,
“微微,你怎么会孤身一人来德国?”
“我?”她想了想,道,“如果我说,我来这里是意外,你信不信?”
“意外?”见她绕着圈子不愿说,他也不强迫她,眯起眼睛,微笑道,“有什么不信的,我来这里也是意外。国内正在打仗,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够回去为祖国驰聘沙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微微没接口,和弗雷德曾在战场上面临最严峻的生死考验,亲眼看见那些年轻的战士被炸得血肉模糊,一条条鲜艳的生命在瞬间流逝,惨叫声、恸哭声络绎不绝。不管是侵略战,还是保卫战,每一步都是踏在鲜血上迈出的,战争是残酷的、是无情的,只要想起那些血腥的画面,她就一点也冲动不起来。对于她这个来自于新世纪的人而言,和平才是最难能可贵的。战争爆,无人幸免,再强大的国家也会元气大伤,经济倒退。
见她不说话,他又问,“你的父母呢?在德国还是在中国?”
父母在另一个空间,遥遥相隔,虽然活着,却也难相见。她叹了口气,道,“他们在很远的地方。”
而他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伸手拢了拢她的肩膀,道,“节哀顺变。”
原本就冷场的气氛因这一句话,而变得更加压抑。无话可说,两人沉默着坐了一下午,直到太阳落山,迈尔才回来。林微微忙拍了怕身边的人,站起来几步走了过去。
似乎没料到她会来找自己,迈尔吃了一惊,目光瞥过韩疏影,眼珠转了一圈后,又回到她的身上。
“有事找我?”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微微不禁涨红了脸。向不太熟悉的人开口要钱,总不太合适,多少会有些窘迫。她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你什么?”见她吞吞吐吐,他又问。
“我来是问你借……”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钱。”
“借什么?”他伸手挡在嘴前,低声咳了下,道,“不好意思,有点感冒,你说要借什么?”
面子固然重要,可身家性命更要紧。一咬牙豁出去了,索性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没钱买车票去柏林,所以想问你借钱。”
“哦,原来你是要借钱。”他了然,也不废话,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然后问,“你要多少?”
没想到他这么爽气,林微微反而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
见她不答,他问,“2oo马克够了吗?”
她点头,下意识地伸手接过钱,讪讪地说道,“我,我会尽快还你。”
“不用还。”不待她回应,他伸手掏了掏口袋,拎出她的项链在眼前晃过,道,“就当我花钱买了这个。”
囧……她23oo欧买来的蒂芙尼项链,就被他花2oo马克买去了呀。呃,心好疼啊~~~~
见她哭丧着脸,他不禁问,“怎么了?”
“这是我送给你的,我不卖。”
“你不是急需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