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惊讶,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做了个请便的动作,和她换了个位置。
等坐进车里,林微微才现,这辆汽车才三个档,而且没有倒车档,就连脚下的设置也和现代的手动挡有些不一样。
她不敢乱来,于是只好不耻下问,“哪个是油门,哪个是离合器?”
迈尔听她这么问,顿时惊悚了,伸手按在车门上,准备下车,“还是我来开……”
林微微打断他,“不要废话,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见她一脸胸有成竹,他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只好说,“左脚离合器,右脚油门,当中刹车。”
“谢谢!”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她转动了车钥匙。也许是因为外面太过寒冷,也许是她也太过紧张,动好几次,才终于点燃动机。
她小心翼翼地松开离合器,踩下油门,引擎呼啸了一声,可是车还是在原地没有出去。
她咦了一声,正想询问,眼睛的余角就瞥到迈尔在那里极其无奈地摇头。
他说,“你没放下手闸!”
“太紧张,给忘了!请相信我,我林微微的开车技术绝对有保障的!”她干笑两声,连忙拍胸脯再三保证。
不知道该说些啥好,迈尔干脆就保持沉默,看来这一路逃难的旅程会更加艰辛!
终于,车子摇摇晃晃地驶出了这片废墟……
作者有话要说:下集预告:
抢救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两人还来不及喘下一口气,新的状况再度接踵而来。
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带来一阵刺骨的寒风,他看见两个医护人员,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住了他们。
“我需要医生,立即马上!”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林微微和沃夫冈被这么一扯,都是一惊,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去。在看清那人的脸之后,她仿佛被钉在了那里,太过震惊竟连呼吸都忘了,那一刻仿佛所有的血液都流出了体外,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身后的这个人,是她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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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又开始飘雪,离开火堆,就是一阵刺骨的寒意。林微微用热水将头盔洗干净,这个多功能的头盔在关键时刻帮了他们大忙。在绕过苏联人尸体的时候,小心肝一颤。总觉得让他们就这样横尸荒野太不人道,可又没这勇气去摸,最后只得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好在防空洞里还有两个大活人,让气氛不至于太压抑阴森,小鸟儿躺在地上闭眼休息,迈尔靠在墙上在写信。经历了一场搏斗、一场手术,他的精神还能这么好,不得不感叹,到底是吃奶酪长大的洋鬼子,和他们吃植物油的东方人不是同类啊。
将东西收拾妥当,林微微走了回来,在火堆旁边坐下,伸出一双被冻得通红的手,取暖。
见迈尔写得那么认真,她不禁好奇,“是写给情人吗?”
听她这么问,他抬起脸,摇头,“给父母。”
“信真的能够寄到他们手中?”她又问。
“每个月都有运输的军列到达,只要战线上没有失去联系,就能。”
儿子在外行军打仗,父母不知道有多少担心忧虑,偏偏这场战争又无可避免地将第三帝国引向了灭亡。想起以前在学校里看得那些纪录片,父母将生龙活虎的儿子送出家门,可最后迎回来的却是一张冰冷的死亡通知,不但没有骨灰,就连他们被埋在哪里都不知道。骨肉分离,白人送黑人,伤心欲绝啊。
想到这里,微微心中一动,走过去坐到迈尔身边,伸手握了握他的手,道,“迈尔,为了你的父母,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感受到她的真诚,迈尔咧开嘴露出一个微笑,“我会的。”
他将信纸折了四下,塞入上衣口袋,火光映照在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了一丝倦容。
见状,微微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你靠着我休息一会儿,我来守夜。”
“你?”他惊讶。
“怎么,你看不起我?”她扬起眉峰,“我可是你们当中唯一一个没受伤的人。”
林微微信誓旦旦地誓,要守住这两个伤病员,可最后还是挡不住疲倦,靠在迈尔身上睡着了。
迈尔低头看了看这个亚洲女孩,想到自己第一次遇到她时的模样,不禁扬起一个笑容。当时的他,一念之差差点儿就将她送去了警察局。可是没想到,如今两人竟在战场上相逢,她还救了他的命。人生的机遇,人与人之间的命运牵扯,真是妙不可言。
半夜风起,火堆突地熄灭,冰冷的寒气森然侵入。林微微做了噩梦,梦中,她看见两个苏联人变成了恶鬼,追了自己一路。前面出现一片冰天雪地的枯林,黑漆漆的像一个无底深渊。入口处竖着一块用骷髅搭成的方向牌,上头写着血淋淋的五个大字,斯大林格勒。地狱向她敞开了大门……
后面的苏联人依然紧追不舍,她就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慌不择路地躲入了树林。笼罩在黑暗下的林子,处处都透出死亡的气息,她在雪地中狂奔不已,可不管她怎么跑,都逃不开他们追踪的脚步。就在她快要奔溃之际,突然,眼前一晃,她看见了弗雷德。
熟悉的身影陡然出现,在黑暗中燃起了一缕希望的光芒。她大喜过望,连忙加大步伐,追了上去。明明他的身影就近在咫尺,可偏偏怎么也抓不住他。
弗雷德,你给我站住!
总是跟不上他的脚步,她恼了,大叫起来,心里一急,不顾一切地扑向他。
他转身,伸手接住她,将她搂进了怀里。感受到一丝温暖,她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呢喃了句,弗雷德,我冷,抱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