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动,他又推了她一把,说话有些气急,“走,听见没有!我是认真的!”
“我不走,我也是认真的!”林微微后推开他的手,吼回去。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下,老半天才吐出一句,“简妮,你这个笨蛋!”
“你才是笨蛋!明明一颗豺狼虎豹心,装什么好人?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逼进绝境?现在你想丢下我一个人去死?门也没有!你不是无心的魔鬼么?平时拽的二五八万,关键时刻掉链子!你给我站起来,听见没有!”
她是真的了急,狠命地拍打着他的脸,不让他晕厥,硬是要他起来。如果他死在这里,她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走下去,心里明明害怕得想哭,可在这种冰天雪地下,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弗里茨抓住她的手,握紧,叹息了声,“我还没有死,但你再不住手,就要被你拍死了。”
林微微怔了下,迅抽回了自己的手。
弗里茨用枪撑住,勉强站了起来,能够走下去,全凭一股意志。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生死存亡,所有恩怨都得放下。她上前一把扶住了他,两个狼狈的身影隐没在风雪中,可是这样子,又能走多远呢?
正陷在无限的绝望之中,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怪声。林微微猛地一回头,看见雪地里有一坨白色毛茸茸的东西正在用前爪刨地。
她定睛一看,竟是一只尚未成年的小狗!林微微惊讶极了,在这一片了无人迹的雪原上,怎么会有家禽?而它又是靠什么生存下来的?
但不管如何,这小东西的出现,让陷入绝境的她抓到了一丝希望。
小白也现了两个不之客,对他们摇着尾巴狂吠了几声,睁着一双杏仁眼,警惕地瞪着她。
怕吓走这唯一的希望,她急忙向弗里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一些干粮,将它引过来。小白虽然瘦弱,却很健康,这里附近一定有洞穴,不然在这种恶劣环境下,这样一只幼年小狗是无法存活下来的。
没了搀扶,弗里茨脚一软,倒在了雪地上。他眯着眼睛,靠在雪岩上,看她如何□小狗崽。
“帮我抓住它。”
弗里茨三根手指捏着小狗的颈子,将它拎了起来,不满地哼了声,“这么一点肉,还不够塞牙缝。”
闻言,林微微顿时气歪了,白了他一眼,道,“谁让你吃它了!”
用绳索打了个结,做成一个简单的狗圈。
小狗一路嗅着它自己留下的气味,走在前面,两人跌跌冲冲地跟在后面。有时候,动物比人类更值得信赖。小狗东跑西溜,最后在一个冰窟前停下,她一解开绳索,它立即就钻了进去。林微微没有迟疑,拽着弗里茨也跟了进去。
钻进去之后,才现里面竟然住着苏联人一家,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两人的出现令这家人大吃一惊,尤其是弗里茨身上的德军制服,更是让他们惊慌不已。
弗里茨一看到苏联人,立即绷紧了浑身的神经,几下拉起了枪栓。事实上,林微微也被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一个动物藏身的洞穴,却没想到这里却别有洞天。
然而,她很快就镇静下来,挡在弗里茨的枪前,用仅知的几句俄语尽可能友好地向他们解释,“我没有恶意,只是伙伴受了伤,借宿一晚。明天早上我们就会离开。”
说了几遍,他们还是一脸迷茫,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得不到反应,林微微索性就当他们默许了。在角落里安顿下来,这个洞穴虽然简陋,但也好过外面的暴风雪。
没有柴木无法生火,可是她需要热水替他处理伤口。弗里茨的脸色很差,他额头还是滚烫,高烧不退,这样下去只怕要烧坏大脑。
林微微将包袱里的干粮取出一小部分,一半递给弗里茨,一半留给自己。这黑面包硬得跟石头一样,简直是食难下咽,可是至少能够填饱肚子。走在天寒地冻的西伯利亚,经常有一顿没一顿,她的胃都缩小到了原来的三分一,体重也减轻了不少。每当狂风袭来,她总会有种错觉,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抛上天空。
正啃着面包,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摆被拉住了,转头一看,只见几双充满渴望的眼睛,苦巴巴地盯着她手中的面包。
是那两个苏联小孩。他们似乎也是饿极了,脸颊深深地凹了下去,突出一双大眼。他们牢牢地盯着她手中的食物不放,舔着嘴唇,那模样,彷如雪地里的狼崽。
林微微想把面包分给他们,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她站起来,走向那家俄罗斯人面前,道,“面包交换热水。”
怕他们听不懂,她举高了右手的面包干,又指了指他们架在在火堆上的空锅子,不断地重复‘面包’和‘热水’这两个词。
苏联妇女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她听不太懂,但猜出了大概的意思。在这里没有食物,他们已经吃了所有从农场带来的家禽,甚至连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也没有放过,而小白也将成为这一家子最后的晚餐。
然而,他们没有立即宰了它,只是将它圈了起来,估计是不愿将自己仅有的粮食储备和这两个不之客分享。
被锁住的小狗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厄运,在那里出了呜呜地叫声,像是临死前的悲鸣,听在耳里十分凄惨。林微微心中苦涩,不忍心去看。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就是大自然残酷的定律!
交换了食物,林微微开始烧水,弗里茨睁着一双绿眼,一瞬不眨地望向她。他靠在墙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整个人颓废而苍白,可是这一刻他的大脑却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林微微正忙着煮水,给他换药,就听见他略带嘶哑的嗓音从那一头传来。
“你明明就不是简妮,可为什么我却从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他问,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听见简妮两个字,她心口一紧,不由自主地抬头向他望去。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们,圣诞快乐!!!
下一集预告:
弗里茨抽了抽嘴角,仰头望向洞顶,嘲讽地道,“这一次我们的梦倒是不谋而合!”
话音刚落下,两人的肚子就不约而同地出了咕噜声,应时应景。见状,他转过头对着她,嘴角线条上扬,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不禁怔了怔,这一次,他的笑容是那么纯粹而清澈,里面没有半点让她感到威胁、恐惧、或是害怕的物质存在,只是一个简单单纯的微笑。
……
大概是被热汤灌饱了肚子,弗里茨心情和精神都不错,于是又问,“我的名字用中文怎么说?”
林微微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洋鬼子。”
“janggeitsi?”弗里茨用带着浓重德语口音的语调重复着。
见她点头,他又念了一遍,神色认真。
“怎么听起来和德语完全不一样?”他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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