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库特忍不住问,“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没有告诉你吗?”
“说了,说她被强了。”
是被十几个人轮!之后还差点被人用那种变。态残忍的手段杀掉……任谁遇到都会精神奔溃。
见她不语,他又追问,有些沉不住气,“肯定不止这些,她性格开朗,我不信这会给她这么大的打击。她一定还隐瞒了什么,请告诉我一切,让我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如何去保护她。现在我只是看着她痛苦,不能替她分担,她一个人扛着,我却置身事外,这令我很难受。”
他急切的声音让她有些晃神,答非所问地道,“库特,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他低下头望她。
“你能接受自己所爱的人被强这个事实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道,“说完全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我会伤心会难过,但是我会接受现实。错不在她,在我,是我不够强大,无法保护她,才让我的女人受到伤害。在战场经历了太多的生和死,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我们能够留着命活下去,这样才有希望重新开始。所以,我不在乎她变成什么样子,不在乎有几个人对她做了那事,我只求她能够坚强地活着。”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都出自于肺腑,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相信这样的话,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被感动,林微微也不例外。爱,需要包容,包容一切过失。她想起了鲁道夫,他也说过类似的话。或许,现实太凄苦太残忍,所以大家一退再退,只求能留存这最后一线希望。
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妥协,“好吧。但在我向你坦言之前,请你答应我,你一定会善待她,因为她再也经不起任何一点刺激了。”
闻言,他随即站直了身体,神情严肃地点头,道,“需要我誓吗?”
看着他古板严谨的模样,她笑着摇了下头,眼中却倒映出了无奈和悲伤。回想起那天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对奥尔嘉而言,更是灭顶的在灾难。她真心希望库特是愈合她破碎灵魂的良药,是帮她挡住危险的盾牌,是拯救她逃出劫难的守护天使,所以,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叙述出来。
库特的眼神随着她的话一变再变,尤其当他听见奥尔嘉如何惨遭毒手,他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狠狠地一拳砸向床边的茶几。那张刚毅的脸上露出来的除了仇恨,还是仇恨!
“该死的尹万,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听见他的咆哮,林微微伸手按住了他青筋暴起的手臂,道,“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去复仇。如果不是你们入侵家园,他们也不会疯狂报复。你去报复他们,然后两年后,他们再来报复你们,这个因果循环永远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还是好好去想想,怎么安慰奥尔嘉吧,她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的关怀。”
库特没有反驳,虽然不苟同她前面半句,但不得不承认,她后面的话也正是他心里所想的。
干咳几声,他平复下狂乱的心情,微微一笑,道,“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她摇了摇头,道,“我救的是她的命,还你救的却是她的灵魂。”
他沉默,一时无语,林微微摆弄着手上的花,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安静了一会,库特转移开话题,再度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和鲁道夫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们行军在外,都是有今天没明日地在枪口底下讨生活。今年年初,他在巴黎演戏时,被敌军飞机扔下的炸弹炸伤。当时他伤得挺重,可手里还捏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们都看不懂的文字。陷入昏迷前,他紧紧抓住我们军医的手浑浑噩噩地说,一定要救活他,因为他答应过一个人,要活着回去娶她。我想那个人就是你吧。”
他还没有说完,她就忍不住哽咽了,心里一阵阵地刺痛。活着回去娶她……很久前她随便兴起写的纸条,却一直被他珍藏,扪心自问,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背离彼此?
见她红了眼睛,库特拍了拍她的肩,道,“在战场上面,我们靠着惊人的勇气和意志存活下来,而让我们有这坚强意志的人,都是所爱的人。刚才,我看见他独自在外面徘徊,觉得他很可怜。所以多嘴来和你说这些,你要是不想听,就当我没说。”
林微微抿着嘴唇,没接口,却心绪万千。库特走出去没多久,她也跟着出去了,可是让人失望的是,外面没有那个熟悉的影子。
鲁道夫已经走了,只剩下他送给她的花还在手中,她紧紧地握住,即便花梗上小刺扎入手心,都不觉得痛。
她的任性,让她更觉得自己愧对于他的爱。他全心全意地爱她,而她却不能全心全意地回报,本想守不住自己的一颗心,至少能够守住身体,可没想到现在她没用的连身体也没能守住。
在外面怔怔地站了一会儿,起风了,她不禁抱住自己单薄的身体,心中满是仓惶。这时,一件外套落在她瘦弱的肩头,她下意识地回头,以为是鲁道夫,可是……
来人是弗里茨,在看见他的那一秒,喜悦冻结在眼底。面对着这个男人,她吝啬地连一个笑容也不愿给,用力地挣了挣,将他的衣服甩在地上,满是警惕地倒退了几步。
将她脸上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一颗心被刺痛了,他深呼吸几下,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和她决裂,所以他强忍住脾气,没有火。
静默了半晌,他才吐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你还好吧?”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昨天差点被他活活掐死,她能好得起来吗?
“托你的福,还没死。”她讽刺道,一脸拒他于千里之外。
“我……”他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见她戒备的脸和眼底闪烁的怨怒,那一句道歉的话生生地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即便他不说话,只是往那一站,就让她感受到了压力,抵触心理不自然地跑出来。
她眼底的疏远和冷淡令他皱起眉头,害怕那些嫉妒的情绪会再度跑出来捣乱,不愿一再伤害她。于是,他掉头走了。
林微微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完全走出自己的视线,才松了口气。几步走过去,赌气似的在他衣服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正泄着心中怒意,就听弗里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肆意践踏军装,就是藐视纳粹,藐视军队,该受到军法处置。”
没料到他走了还会回来,林微微吓了一大跳,脚停在半空中,怎么也踩不下去了。毕竟她的心里,对他还是害怕大于憎恨。
虽然畏惧但也不甘,她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好啊,和我说军法。那我就去揭你用武力逼迫军医给你治疗,还有就是用卑鄙手段迷。。奸战地医院的女护士!”
“迷。。奸!”弗里茨哼了一声。
见他一步步走过来,林微微不由向后退去,以为他又要有什么惊人之举。然而,他只是弯腰捡起自己的军装,然后甩在自己的肩上,一转身风情万种、臭屁万分地走了。
我呸!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