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说罢,她做了一个纽约自由女神像的动作。
鲁道夫哑然失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伴着嘴,就好像是曾经年少时的简妮和公子爷。毕竟在战争期间,不敢太招摇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两人没点火。
河边湿气很重,尽管已是六月,却还是有些冷,鲁道夫脱下军装罩在她的肩膀上。
“这里黑漆漆的,你到底拉我来看什么?”
“星星。”
闻言,她抬头,黑绸缎般的天幕上什么也没有。
“星星呢?”
“起雾了。”他有些无奈。
“我回去睡觉。”
见她转身要走,鲁道夫急忙一把拉住她,伸手圈住她,用力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我想你,想了一整天,陪我一会儿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恳求,让她不忍拒绝,没有挣扎,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
黑暗中,四周不断地升起了点点淡黄色和莹绿色的光点,仔细望去,是萤火虫。没有星光的夜晚有这些小家伙作伴,是不是也是一种浪漫?它们振翅飞翔,微弱的光芒,聚集在一起,照亮一方天地。
“这是什么?”
他一时没明白她的话,不禁挑了挑眉。
林微微挣开他的怀抱,指着河岸边草丛中飞动的亮光,问,“这种飞动的会光的虫子德语叫什么?”
“g露ehuerm。”他说了一个单词。
她跟着重复了一遍,哈哈笑道,“会光的小虫子,这可真形象。”
“中文呢?怎么说?”
“yinghuog。”
“??”她说得太快,他一下子没领悟过来,一脸问号。
她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错开了话题。萤火虫一闪一息,就像一盏盏小灯笼,漫天飞舞,柔和了沉寂的夜色。望着它们,她不禁想,那些在战争中死去了的人,是不是当他们找不到天堂入口时,灵魂就会变成萤火虫来照亮夜间的路,给同样迷路的人带来一丝微弱的希望?
眼前有微弱的荧光腾空飞过,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结果却扑了个空。明明近在眼前,偏偏触手不可及。
“鲁道夫……”
听到她叫他,他将目光投向她,眼中闪过疑惑。
“替我抓一只萤火虫。”
“好。”
找来一只装盐巴的玻璃瓶,将剩余的盐清空,她拖过一条长板凳,离他不远处坐了下来。鲁道夫卸□上的武器装备,卷高袖子,任劳任怨地满足她的愿望。
“这里,这里。左边……那里。”微微怀里抱着瓶子,乱指挥一气。鲁道夫很是无奈,已经十年过去了,可这个小笨蛋还是左右不分。他慢慢地摸出了一些规律,一般她说左多数是右,说右多数是左,再到后来他索性不去听她的指点了,还是自己的眼睛最靠谱。
林微微撑住下巴,望入眼中的是他忙碌的身影,心里腾起一种感觉叫幸福。如果不是在乱世,他们将会是一对简单而幸福的小情侣。
她只要一只,而他却为她抓来了一瓶子。她突然想起来这么一句词,为我抓满一百只萤火虫,我就嫁给你。她晃了晃瓶子,暗忖,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只。
玻璃瓶里散出一闪一息的荧光,划破了夜幕。她牢牢地抓着手中的瓶子,感觉就像是是握住了她的希望,即便没有星光的璀璨,也一样能照亮心扉。
“鲁道夫,够啦!”她伸手向他挥了挥。
他瞄了她一眼,随手擦去额头的汗,走回她身边,靠着她坐下来。
“今天下午,我看见你和温舍在一起。”她斟酌着语句,说道。
“对,我们去当演习评委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她咬着嘴唇,继续说道,“我听见你们的对话了。他让你注意形象,不要因为我这个外族人搞砸了自己的将来,听到这话我心很不好受。那一刻,我真的很讨厌他,也很恨你。”
“对不起,他是我上司。”
“我知道,可是他说的话让我感到自卑,让我觉得我配不上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你的绊脚石,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唇,一个辗转深沉的吻落降落在彼此之间。他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认真地说道,“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那你为什么不反驳他?”她指控,眼中水雾袅绕。
“因为他是我上司,认识我父亲,毕竟这里是纳粹的军营。对不起,是我不够强大,只能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来保护你。可是,受委屈、不甘心的人不光是你,还有我。听到有人说你的不是,我心里一样难受,恨不得将他反驳个彻底。但一逞口舌之快后呢?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在乎的只是你怎么想。”
见她沉默不语,他拉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道,“战争很快就会过去的,将来,我们会筑建起自己的家庭,我们有一堆孩子,然后慢慢老去。”
听他这么说,她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我一起慢慢变老吗?”
他一愣,但随即也展开笑颜,低头吻了吻她的手,道,“是的。和你一起老。”
她斜着身体将头靠在他肩上,忍不住哼起了那k歌必点的经典老歌,心里一时不由感叹万千。鲁道夫虽然听不懂她在唱什么,却喜欢她唱歌的那种感觉,就像很久以前她是简妮的时候,在舞台上为他们演唱一样。
一弯新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倾洒了两人一身的银色光芒,地上相互依靠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温馨和甜蜜。
“艾薇。”她突然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