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抓一只萤火虫。”
“好。”
找来一只装盐巴的玻璃瓶,将剩余的盐清空,她拖过一条长板凳,离他不远处坐了下来。鲁道夫卸□上的武器装备,卷高袖子,任劳任怨地满足她的愿望。
“这里,这里。左边……那里。”微微怀里抱着瓶子,乱指挥一气。鲁道夫很是无奈,已经十年过去了,可这个小笨蛋还是左右不分。他慢慢地摸出了一些规律,一般她说左多数是右,说右多数是左,再到后来他索性不去听她的指点了,还是自己的眼睛最靠谱。
林微微撑住下巴,望入眼中的是他忙碌的身影,心里腾起一种感觉叫幸福。如果不是在乱世,他们将会是一对简单而幸福的小情侣。
她只要一只,而他却为她抓来了一瓶子。她突然想起来这么一句词,为我抓满一百只萤火虫,我就嫁给你。她晃了晃瓶子,暗忖,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只。
玻璃瓶里散出一闪一息的荧光,划破了夜幕。她牢牢地抓着手中的瓶子,感觉就像是是握住了她的希望,即便没有星光的璀璨,也一样能照亮心扉。
“鲁道夫,够啦!”她伸手向他挥了挥。
他瞄了她一眼,随手擦去额头的汗,走回她身边,靠着她坐下来。
“今天下午,我看见你和温舍在一起。”她斟酌着语句,说道。
“对,我们去当演习评委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她咬着嘴唇,继续说道,“我听见你们的对话了。他让你注意形象,不要因为我这个外族人搞砸了自己的将来,听到这话我心很不好受。那一刻,我真的很讨厌他,也很恨你。”
“对不起,他是我上司。”
“我知道,可是他说的话让我感到自卑,让我觉得我配不上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你的绊脚石,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唇,一个辗转深沉的吻落降落在彼此之间。他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认真地说道,“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那你为什么不反驳他?”她指控,眼中水雾袅绕。
“因为他是我上司,认识我父亲,毕竟这里是纳粹的军营。对不起,是我不够强大,只能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来保护你。可是,受委屈、不甘心的人不光是你,还有我。听到有人说你的不是,我心里一样难受,恨不得将他反驳个彻底。但一逞口舌之快后呢?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在乎的只是你怎么想。”
见她沉默不语,他拉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道,“战争很快就会过去的,将来,我们会筑建起自己的家庭,我们有一堆孩子,然后慢慢老去。”
听他这么说,她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我一起慢慢变老吗?”
他一愣,但随即也展开笑颜,低头吻了吻她的手,道,“是的。和你一起老。”
她斜着身体将头靠在他肩上,忍不住哼起了那k歌必点的经典老歌,心里一时不由感叹万千。鲁道夫虽然听不懂她在唱什么,却喜欢她唱歌的那种感觉,就像很久以前她是简妮的时候,在舞台上为他们演唱一样。
一弯新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倾洒了两人一身的银色光芒,地上相互依靠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温馨和甜蜜。
“艾薇。”她突然道。
“什么?”
“我们孩子的名字要叫艾薇。”
“为什么?”他问。
“因为爱微在中文中,就是很爱微微的意思。你说过的,会爱我一辈子。”
“是的。我说过。”他伸出小手指勾住了她的。
她一愣,没想到十年前的小动作,他竟然还记得。
正怔忡着,就听见他在耳边问,“那要是儿子呢?”
“那就叫奥托。”她不假思索地道。
“为什么?”他不解。
“因为我是俾斯麦的粉丝啊。”她笑道。(备注:俾斯麦的全名:ottovonbismarck)
“ottovonribbentrop?”
“嗯,”她点点头,追问,“是不是很有气势?”
他但笑不语。
“战争结束后,我们去哪里定居好呢?”
“你想去哪里?”
“海德堡。”
“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去过德国最美丽的地方。”
“莱比锡不美吗?”
她摇头,想也不想地回绝了,“不要东德。”
“东德?你说的是东普鲁士?”
“不是。总之图灵根州,柏林,萨克森州、布莱登堡州、梅克林堡州不去。”
“为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呀。”
见她摇头晃脑一脸调皮的模样,他被逗笑了,建议道,“去威斯巴登吧,我出生的地方,还有我们的企业在哪里。”
“你说的是香槟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