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医生和弗雷德的声音,她穿着单薄又赤脚站着,怕一会儿他看到了要数落自己,她急忙爬回床上。刚盖好被子,门就被推开了,她急忙扬起个笑容,向两人挥手说了声哈喽。
见她脸上笑得古怪,弗雷德下意识地环视了四周,想看看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
“今天气色不错。”医生率先打破沉默,过来翻翻她眼皮,听听心跳,做了个基本的检查,“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就是心口有点疼。”
“弹片入肉较深,又靠近心脏,恢复起来确实需要一段日子,疼痛是在所难免的事。如果实在忍不住,我再给你开一点止痛药。”
林微微刚答了声好,就听见弗雷德在那边问,“你刚说离心脏很近,那么会不会影响健康?”
“一般来说不会。”
弗雷德继续问,“可以像正常人那样运动么?”
闻言,医生抬头看了眼两人,一脸了然,道,“可以。等她恢复了后,可以运动、可以同房、可以生育……可以做其他女人所能做的一切事。”
“呃。”听见后半句,林微微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转头偷瞄了眼弗雷德,却正好撞入他的眼眸。两道若有所思的目光直直地向她飞来,那眼神深深沉沉的,如同一汪浩海那般深不可测。
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她伸手捂住自己脸颊,也顺便挡开他灼热的注视。弗雷德站在那里,抱胸靠在墙壁上,双目半寸不离她的一举一动,嘴里虽没说什么,脑中却飞逝过一个念头。
“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她的伤势已基本稳定下来,随时可以出院。但是,不宜操劳,毕竟这伤口还没愈合,如果崩裂了,又得重新缝针。还有,出院之后,每个星期都要过来进行复诊,换药。”
弗雷德点点头,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什么。
医生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后,翻了翻记录,收笔望向他们,问,“指标正常,那么你要不要出院呢?”
见两人都在看自己,林微微望了眼弗雷德,耸肩道,“无所谓。”
医生哈哈一笑,道,“出院还是不出院?可没有无所谓。”
天天呆在这里看伤兵进出,简直难受死了,她想出院,却不知道出院后又能去哪里,所以一时拿不定主意。
弗雷德的声音插了进来,道,“那就出院吧。”
“出院后我去哪里?”微微忍不住问。
“我会安排,你不用担心。”
“那你一会儿去护士长那里把出院手续办了。”医生又吩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转身出了门。
“弗雷德……”她刚叫了声,就被他挥手打断。
“我先去办理出院,你等我回来。”
听他这么说,她也不再说什么,乖乖等着。
弗雷德走出门,转头瞧见走远的医生,急忙几步追了上去,叫住他,“请留步,我还有个问题要请教。”
“你说。”
“你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怀上孩子的机率有多大?”
医生眼里闪过惊讶,随即皱了皱眉,道,“说实话,不大。这次受伤让她元气大伤,需要好好调养。而且,她在东线上经历了酷寒严冬,加上饮食不均,导致营养不良,可能月事也不准。子宫受寒萎缩,要受孕恐怕没那么容易。”
“可以治吗?”
见他那么紧张,医生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这不是什么毛病,她本身是健康的,只要坚持条理一段日子就会恢复。”
“有什么药可以条理?”
“这我可不知道,你得带她去看妇科。”
一听妇科,弗雷德的头顿时就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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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出院手续,弗雷德将她接回了自己的临时住所,一间小小的单人套间。一室一厅,布置得简约清雅,倒也符合他的风格。独立的厕所和厨房,虽然面积不大,却五脏俱全。
林微微四周参观了下,道,“为什么这里你会有房子?”
“租的。”替她收拾好行李,然后开始在厨房里忙碌。
“租的?”她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我们不回柏林吗?难道你要在这里长驻?”
“暂时不回。我被派到这里公干,而且,你的伤势也不太稳定,等过了圣诞节再说。”
她哦了一声,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叫道,“你到苏联来,不会是因为加入了党卫军武装部队吧?”
“没有,你别乱猜,我有案子要办。”
只要不是参军上战场就好,林微微心里一定,在厨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窗外飘着鹅毛大雪,这才下午五点而已,太阳就渐渐落山,火红的朝霞映着皑皑白雪,点缀出了动人的色彩。
一缕晚霞透过玻璃窗落到桌上,她摊开手,美丽的光芒安静地躺在掌心里。可当她握拢手指,却又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抓到。有人说过,把手松开,拥有的是一切;把手握紧,里面一无所有。想着那句话,她不停地松手,握紧,再松手,再握紧……
听不到声音,弗雷德便转过头去看她,只见她沉静地坐在夕阳下,一脸纠结地望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这认真又带着点迷茫的小模样让他失笑,没说话也没打断她的思绪,继续忙手上的事。只要有她在身边,哪怕不说话,也是甜蜜的。
遐想了一会儿,空中飘来食物的香味,勾回她的思绪。回神定睛一看,不知何时面前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旁边还配放着一把勺子,显然是弗雷德为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