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们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不时抬起脑袋,左右张望,看看空中和雪地上有没有天敌。
在离野鸡群2o多米的地方,窦大虎停下脚步,趴在一棵榛树下面。他不敢再往前去了,万一被野鸡现,呼啦一声飞走,就前功尽弃了。
2o米,也是这管老洋炮的最佳射击距离。
窦大虎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老洋炮枪托一震,枪口冒出一股蓝烟,身前溅起一片雪雾。
窦大虎站起来,看见天空飞走三只野鸡。他走过去,看见前边积雪中趴着两只野鸡,一公一母。
背着两只野鸡翻过两道山岗,趟过一片塔头甸子,窦大虎再没看见一个野物的踪影。
他有些郁闷,他娘的,看来今天的运气不咋地。
他抬头透过树冠,看看天,雾蒙蒙的天空中,太阳呈现出灰白色的一个圆盘。
天已晌午。肚子咕咕叫。他来到背阴坡的一棵老桦树下,把老洋炮和野鸡放在一边,踢开积雪,裸露出树根处的黑土。
窦大虎坐下,从胸口处的衣袋里,掏出一块马鹿肉干,啃嚼起来。
吃过肉干,身上似乎有了些力气,也不再觉得冷了。他迈开脚步,趟着积雪朝另一座山岗走去。
背后的两只野鸡已经冻得硬邦邦,在他脊背上晃荡,不时撞一下肩胛骨,有些疼。他想,如果前面草窠里的套子套不到野兔,就打道回府,两只野鸡一只卖钱,一只给女儿炖了吃,也挺好。
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希望猎套能逮住几只野兔,哪怕一只也好。这样,就能给丫头换一件过年穿的花棉袄。
可是他很快就失望了。这条隐秘的兽道,他分别布置了十几个猎套,一无所获。他摇摇头,骂骂咧咧,不知是诅咒自己运气差,还是责怪野兔狡猾。
估摸现在是下午两点多的光景。窦大虎担心原路回家,要贪黑了。他可不想走夜路,一是害怕“鬼打墙”,使得自己在山里迷路,被冻死。二是晚上那些猛兽出来觅食,自己睁眼瞎看不见什么,那些野兽却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这样,岂不是白白丧身兽口。
窦大虎打算走近路。
他翻过一道山梁,前边出现一条几十丈深的山涧。山涧十几米宽,下面黑咕隆咚,深不见底。
这是一条绝路。
但还好,天无绝人之路。山涧间有一座天然石桥——两边各有一条巨石,像屋脊似的搭在一处,成为一座石桥。
这就是“天桥”。
“天桥”名不虚传,它只有一米多宽,高高搭建在几十丈高的天空中,煞是险恶。下面深不见底,终年云雾缭绕,一般人绝对不敢在上面行走。因为这里是个风口,常年刮大风,人站在上面不仅眩晕,还被山风扯着衣服往下拽,似乎山涧里有无数只看不见的冤魂,伸出“魔手”,总想拽你下去陪葬。
春夏秋三季,山涧雾气腾腾,“天桥”上长满绿色青苔,非常湿滑,根本站不住脚。而到了冬季,上面又落了一层雪,白天太阳照射,积雪表层融化,夜晚气温骤降,形成一层薄冰,溜溜滑。
窦大虎胆子大,什么险恶之地都不惧。他常年在深山老林里转悠,上山、下河,攀岩、爬树,身手练得比豹子还敏捷。
但即使如此,当窦大虎颤颤巍巍过了“天桥”,棉衣里子还是被汗水浸透。他骂了一句脏话,感觉到透心凉。
窦大虎走了几步,实在又冷又饿,就靠在一颗古松树上,掏出烟袋,装满自己晒的关东烟,点燃吧嗒吧嗒吸了起来。
突然,他感觉脊背凉,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惧感,飓风般从他脊髓里刮过。
还没等他惊魂落定,就见不远处的榛树窠子一阵颤动,如暴风掠过水面。
他扔掉烟斗,就去抓洋炮。
说是迟,那时快,只见榛树窠子突然裂开一道豁口,接着一只豹子出一声呼啸,猛地朝他扑过来。
这是一只饥饿的豹子,格外凶猛。
窦大虎抓起老洋炮的同时,脑袋里迅闪过这个念头。因为老爷岭的猎人都知道,如果不是饿得慌,这里的虎豹是不会轻易对人起攻击的。
除非你伤害了它。或者你凑近了一只带着幼崽的雌性虎豹!
眨眼之间,这只一百多斤的豹子,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张开血盆大口朝窦大虎扑来!
这是要命来了!
狗日的!
窦大虎骂了一声,端起老洋炮,枪口对准豹子,就扣动了扳机。
可是,期待中的那声巨响没有生。
他手臂一麻,猎枪就被豹子的前爪打飞了!
电光石火间,窦大虎就被豹子扑倒在雪地上。
完了!
完了!
完了!
窦大虎知道,老洋炮刚才突然哑火了。
交代了!老子这一百多斤,今天要交代给豹子,成为它的晚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