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队干劲冲天,砍伐度很快。
现在他们砍伐不像以前那么费力了,国家给调拨了十几台油锯,使伐木度提高了几十倍。
不到一个月时间,山脚下的原木楞场,就堆得小山一样高了。
额完成采伐计划,让葛殿武很高兴。场部和林业局,也送来表扬的通报。
这天下午,他们套了几个山兔,葛殿武特意让厨房辣炒、油崩,他想让大伙喝点酒,庆祝一下,解解乏。
吃饭时,葛殿武端着半茶缸小烧,来到窦大虎跟前。他试图与窦大虎喝一杯,缓和一下关系。
平心而论,他是感激窦大虎的,如果不是这个牤牛一般的副队长带头,他们肯定不能这么快砍伐出这么多的原木,虽然这个倔驴来到“老火烧”后,从未跟自己说过一句完整的话,而且动不动就冲自己吹胡子瞪眼,借故找茬,但他从未拉松套,总是额完成任务,因此他还是感谢、理解他的。
窦大虎见他端着白酒过来,没等他坐下,就一扬脖子,将茶缸里的白酒干掉,站起来推门出去了。
眼瞅着窦大虎从面前走掉,众目睽睽下葛殿武就没了面子,尴尬地站在那里。
这天是个月圆之夜。虽然气温零下37度,滴水成冰,但皎洁的月光仍像水银般倾斜下来,把山川、森林照彻得剪影般梦幻。
上个星期,林场捎信过来,说边秀珍又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七斤半。边秀珍请他放心,说苏力德媳妇和女大夫把她照顾得很好。为了让她清静坐月子,苏力德媳妇把淘气的窦青山接到她家住了。
边秀珍让他给老二起个名字。
窦大虎看着眼前青山上那苍翠挺拔的青松,对捎信人说:“老大叫青山,老二就叫青松吧。”
窦大虎刚才把大半茶缸白酒都灌进嗓子,6o多度的小烧,一下就在他肚子里火辣辣地燃烧起来。
酒劲儿上来了。他感觉浑身燥热,嗓子火烧火燎。他抓起一把冷雪,塞进嘴里。
屋子里热热闹闹,几个喝酒的工人在划拳,声音透过小窗传出来。
窦大虎来到不远处的楞场,在下面的一根原木上坐下来,心里涌起万千感慨。
老二。
窦青松。
老大窦青山。
我有两个儿子了!
窦大虎忽然眼眶热,他想起大孩子小雪。唉,如果她不被老虎吃掉,现在已经6岁,早就会叫爸爸,都能给我去供销社打酒喝了。
想起女儿,他心里就会涌出一股酸涩、温热的液体,使这个比岩石还粗粝的男人,一下子变得柔软、温情起来。
一串脚步声传来,踩着积雪嘎吱嘎吱来到窦大虎身边。
不用抬头,凭感觉窦大虎就知道来人是谁。
葛殿武在他身边的原木上坐下。
窦大虎躲避瘟神似的,霍地站起来,他不愿跟他坐在一起。
葛殿武也站起来,在他胸脯上搥了一拳,说:“咋的,娘们似的,还记仇了。”
窦大虎回头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咋的,说错你了,瞧你那熊色,能不能像个爷们似的?”
葛殿武又在他胸上搥了一拳。这一拳用上了力气,搥得他胸口闷,疼得差一点喘不上气来。
“好,既然你他妈说老子像个娘们,那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啥叫爷们!”
窦大虎忽地把棉帽子摘下来,摔在地上,脱下皮袄扔在原木上,说,“葛殿武,你是想像个爷们吗,那好啊,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