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窦大虎茶杯里倒满水,正要离去,却听窦大虎开了口。
“你就是徐翠翠吧,你不认得我,我可知道你啊。”
窦大虎捏着茶杯,和颜悦色地看着徐翠翠说。
徐翠翠就不好走了,站在原地,眨巴着一双好看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窦大虎,等他说为什么认识她。
“我儿子是你同学,我常听他说起你。”窦大虎喝了口茶。
徐翠翠努力回想,他儿子是我同学,我咋不知道呢,是谁啊?
“我大哥的儿子叫窦青山,在省林业学校读中专,今年毕业。”苏力德见徐翠翠楞在那里,就替窦大虎把谜底解开了。
徐翠翠身子猛地一颤,手里的茶壶差点掉在地上。
什么?
这个黑大汉是窦青山的父亲?
怎么可能呢?
他不是给苏强当媒人的吗!
徐翠翠心里五味杂陈,翻江倒海,她想笑,却更想哭。
中午,父亲好酒好菜招待苏力德和窦大虎,徐大刚也坐在饭桌前陪客。
徐翠翠闲得慌,想在厨房给母亲和大嫂打下手。父亲却安排她,专门负责给媒人和苏力德倒茶、上菜。
看起来,他们酒喝得很开心,唠得也投机,就都不客气,开怀畅饮起来。
徐翠翠竖着耳朵偷听,得知父亲和大哥似乎并不反感苏力德提亲,尤其徐大刚几杯酒下肚,舌头就大了,一个劲儿夸赞苏强,说他年纪轻轻就当了调度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最起码要当朝阳林场的场长。
窦大虎还算冷静,说:“咱们虽然觉得两个孩子很般配,我也很乐意当这个媒人,但咱也不能太武断,现在不同旧社会,父母包办,媒妁之言。现在是新社会,婚姻大事不能含糊,咱们不能包办,要看两个孩子的意思,是吧徐村长?”
徐翠翠父亲说:“是的,咱们得尊重两个孩子。”
他端起酒杯跟窦大虎和苏力德碰杯,三人喝干杯中酒,他说:“不过我真的觉得,苏强那个小伙子不错,越看我越稀罕。”
徐翠翠在外边听见,心下不高兴,嘟囔了一句,“你稀罕是你的事,我可不稀罕他。”
她母亲和大嫂对了个眼,知道女儿心里不爽,也觉得丈夫说话有些满,不应该这么夸奖苏强,不然小两口婚后闹矛盾,那小子会很张狂的。
母亲凑过来问:“咋的,翠翠,苏强那小子,你没相中啊?”
“反正,我不喜欢他!”徐翠翠噘嘴说。
大嫂觉得徐翠翠不可思议,就说:“苏强多好啊,要工作有工作,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现在又是调度员,多少人想嫁给他,享清福啊,你咋还不稀罕他呢。”
“你看他好你嫁给他,我就是不得意他,咋的!”徐翠翠朝大嫂瞪起了眼珠子。
对于这个大嫂,徐翠翠打心里看不上,她是本村人,看父亲是一村之长,早早就把大哥“拿下”了,还没相亲就怀了孕,她是挺着大肚子走进婚礼现场的。
结婚后,大嫂凭借给徐家生了儿子,就开始颐指气使,好吃懒做不说,还时常对其他妇女指手画脚,俨然一个“太子妃”的架势,特别招人烦。
大嫂被徐翠翠抢白一顿,虽然噎得直翻白眼,但碍于她在家受宠的程度,知道得罪不起这个“公主”祖宗,只好怪自己多嘴,赌气去一边炒菜。
厨房内徐翠翠恼火,母亲不知所措,大嫂冷着脸子,气氛吊诡,极不和谐。
可是室内的气氛却空前融洽,四个男人越喝越投机,越说越亲近,恨不能下地磕头拜把子。
徐翠翠见他们如此地“如胶似漆”,心里却像着了火,又恼又无奈。
直到下午三点半,室内的大尾巴酒才散。徐大刚晃晃悠悠上厕所,吩咐媳妇进屋收拾残局,让徐翠翠再沏一壶新茶。
徐翠翠白他一眼说:“马尿骚就那么好喝,磨磨唧唧好几个小时,闹死人了!”
“呦呵,你咋这个死态度,”徐大刚醉眼朦胧,不解地瞅着妹妹说,“千里扛猪槽子,我喝这么多酒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死丫头。”
“用不着,喝死也没人心疼!”
徐翠翠把瓷茶壶弄得叮当响。
“咋的了这是?谁招惹她了?”徐大刚有点站不稳,晃晃悠悠地他看着媳妇问。
他媳妇赶紧扶住她,瞪他一眼说:“就不能少喝点,灌一肚子猫尿,喝死也没人感谢你!”
“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徐大刚肚子憋得胀痛,撞出门去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