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青山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心绪如麻,如躺在一百度的油锅里,翻滚折腾,煎熬得不行。
他想给苏强写封信,问问徐翠翠的情况。
可转念一想,徐翠翠6封来信里说的,都是苏强如何纠缠她,如何去她家提亲,他这个时候给“情敌”打电话,这家伙肯定不会告诉自己实情。
实在没办法了,窦青山给弟弟窦青松写了封加急挂号信,让他询问出徐翠翠的下落。
加急挂号信一般两三天就能收到,往返一趟也就四五天。
自从窦青山把马老师的“宝贝”蝴蝶标本毁了,马老师不再分配他重要工作,而是让他打零杂,干些无关紧要的事。
虽然工作轻省了,不再加班加点,但他脑子里徐翠翠的事却更加纠缠、牵扯着他的神经,令他吃饭不香,坐卧不宁。
终于,加急挂号信出的第五天下午,窦青松来信了。他知道哥哥焦急心情,也给他来了封加急挂号信。
窦青松告诉他,徐翠翠已经“失踪”两个月,没人知道她的下落。为弄清实情,窦青松以父亲媒人身份,去他家打听,也没得到确切消息,她母亲只说翠翠去了山东老家,伺候她姥姥去了。
窦青山更加蒙圈了。
她去山东老家伺候病重的姥姥,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为何还要神神秘秘,像做贼似的“见不得人”?
不对!
绝对不对!
窦青山想,如果她姥姥病重需要伺候,她母亲作为亲生闺女不去伺候,为何要她一个外孙女自己去呢?
有猫腻。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而且这猫腻一定是不可告人的!
……
窦青山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如乱麻般理不清。
好不容易熬到实习期满,回到学校参加了毕业考试,副校长再次找窦青山谈话,希望他留校任教,他告诉他,留校的所有手续不需要他操心,他来操办。
窦青山一口回绝了。
他要回到率宾县林业部门工作。
副校长懵了。
别的学生托门子都想留校当老师,毕竟学校所在市大城市啊,可他却为何不感兴趣,非要回到那个小县城呢?
那个时候刚恢复高考没几年,人们普遍尊重知识,况且高校教师这个职业非常令人羡慕,不用风吹日晒,不用出苦力,教书育人是很荣光的事,将来还会晋升讲师、副教授、教授,是非常令人尊敬而仰慕的职业。
副校长想弄明白这个怪小子的真实想法,就在家弄了几个小菜,打开一瓶白酒,跟他小酌拉家常。
半瓶白酒下肚,副校长看火候差不多了,就问他为啥不想留校,而非要回到老爷岭那个偏僻小县,难道他不为自己的将来前途着想吗?
在酒精的作用下,窦青山的眼泪就下来了,他把徐翠翠“失踪”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副校长哭诉了一遍。
副校长这才明白,爱情的力量果然巨大。
他也年轻过,也为爱情不顾一切过,便理解了窦青山。他让窦青山明天就回率宾县找徐翠翠。
窦青山抬起朦胧泪眼,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你不用担心毕业证的问题,我来替你操办,赶紧回去寻找你的爱人吧。”副校长说。
窦青山怔了怔,给副校长倒满酒,端起酒杯说:“我敬您一杯,您的恩德我一辈子不会忘记。”
副校长喝干杯中酒说:“我也年轻过,我也轰轰烈烈地爱过,我理解你。”
“那,您能不能借给我5o块钱,”窦青山羞赧地说,“我的生活费打了长途电话,这个月的生活费,家里还没给我寄来。”
窦青山恨不能长出一对翅膀,一下子飞回到庙岭村。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火车站,坐票已经售罄,明天的倒是还有几张。可他等不到明天,就买了张站票。
火车在哈尔滨站倒车,要等3个小时才能车。一些倒车的人出站口,到附近小店吃午饭。他担心出站口误事,没有出站口,索性在站台附近溜达,等待下午的火车。
一个穿制服的铁路职工过来,把他撵走了。
窦青山顺着通道天桥,来到候车室,坐在检票口旁边等待检票。
傍晚时分,火车到达穆丹市。
出了火车站,他朝客运站走去。他要在这里换乘长途汽车,坐6个小时汽车才能到达率宾县汽车站。
去率宾县的长途汽车,每天早晚各两个班车,窦青山来的时候,晚班车已经走。窦青山虽然急迫,但也无奈,只好在穆丹市过夜。
坐了一天车,又累又饿,他想在客车站附近找家旅店住下,可是兜里的钱太少,从副校长那借的5o块,除了他明天买客车票,只能剩下2块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