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窦,我问你,是不是你在场部把青山给揍了?”边秀珍冲炕上趟着的窦大虎说。
窦大虎没搭理她,翻个身脸朝墙壁,继续闭眼睛假寐。
“不对!”边秀珍自言自语道,“你要没揍他,他早就回家来了,你说实话,是不是把他打了?”
窦大虎还是没说话。
“起来,你别装死蝲蛄!”边秀珍去拽窦大虎。
“拽什么拽?”窦大虎坐起来,不耐烦地白了边秀珍一眼。
边秀珍不依不饶,继续追问窦大虎,到底打没打窦青山。
窦大虎最后承认了,说也没动手,就是拿钢笔水瓶砸了他一下子。
边秀珍一听就火了,大声说,“你还没动手?钢笔水瓶像石头似的,砸他脑袋上不把他砸晕了啊!”
“你喊什么喊,不就是破了点皮吗,大男人的流点血能咋的,离死远着呢!”
窦大虎冲她瞪眼吼道。
边秀珍就哭了。
“流点血?我不信!你肯定把孩子打坏了!”
边秀珍呜呜哭道:“钢笔水瓶那么硬,你砸他脑袋上,你多大的力气啊,哎呦我的儿啊,你要是在前额上落个大疤瘌,将来可咋找对象啊?”
窦大虎被她哭得心烦,催她赶紧去做饭。
这时窦青松唱着歌回来了。
他见母亲坐在炕沿上抹眼泪,父亲满脸怒气地坐在炕上,弟弟小心翼翼地坐在外屋不敢吭声,就不合时宜地说:“妈,你咋不做饭呢,我都饿了。”
“饿,饿,饿死鬼托生的?”边秀珍说,“老娘今天就不做饭了,看你们能不能饿死!”
边秀珍摘下围裙,用力扔在一边,躺倒在炕的另一边抽泣。
窦青松从没见母亲这么大火,一时无措,拿眼去看父亲。
窦大虎似乎也有些蒙圈了。结婚这么多年,面前这个平时看似柔软的女人,今天竟然如此河东狮吼,让他一下子想到当年那只被自己套住后腿的雌虎。
雌虎为了保护、救助幼虎,不惜咬断自己的后腿,也要带领孩子远离危险,而今天边秀珍为了大儿子,竟然像那个雌虎一样“撒泼”威,就差跟自己拼命了……
窦大虎看看地上的二儿子和小儿子,现他俩也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己,麻爪了。
窦青云给二哥窦青松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外屋。
窦青云虽然是个男孩儿,但性格却随母亲,温顺慈爱,从小就跟母亲学习厨艺,他让二哥烧火,自己开始炒菜。
不一会儿,窦青云就把4个菜炒熟,窦青松和他端上饭桌。
窦大虎给窦青云使眼色,让他召唤母亲起来吃饭。
窦青云会意,爬上炕,拽母亲的胳膊,“妈,别生气了,起来吃饭吧。”
边秀珍早听见厨房里锅碗瓢盆声响,闻到一阵阵菜香,知道是小儿子在炒菜。
“我们吃吧,妈不饿。”边秀珍头朝里,鼻音很重地说。
“你不吃,我们咋吃啊,妈,我的好妈妈,你快起来尝尝我做的菜,给我打打分,看及不及格?”
窦青云一边拽母亲胳膊,一边耍娇。
“妈不饿,气都气饱了!”
边秀珍突然站起来,狠狠地剜了窦大虎一眼,穿上鞋就往外走。
“妈你干嘛去啊,外面黑灯瞎火的。”窦青松赶紧抓住边秀珍的手,不放她走。
“我去朝阳林场找老大,我儿子被人打了,我去看看我儿子还能不能喘气!”
话未说完,边秀珍眼泪哗地流下来。
“哎呀——”
窦大虎用力在大腿上拍了一把,“我不就是砸了老大一瓶子吗,你至于这样闹腾吗?”
“我不让你去,”窦青云也过来,扯住母亲衣服说,“外面这么黑,去朝阳林场25里地,要翻过好几座山,太危险了!”
“我叫山猫野兽吃了才好呢,省得在家闹心!”边秀珍还要往外闯。
“我去看我大哥好了,”窦青松说,“妈你赶紧吃饭,吃完饭我就去朝阳林场。”
边秀珍不再往外挣了,疑惑地看着窦青松。
“我去!吃完饭我就去看我大哥!”
窦青松见母亲怀疑,就加重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