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连三天,边秀珍都用山冬青和艾蒿泡水,给刘喜全搓脚。
世间常有不可思议之事,小偏方也能起死回生。
奇迹就这样出现了,刘喜全的一双脚不仅半个脚趾没丢,甚至连个伤疤都没落下。
当三天后,上级派来军医坐着吉普车来到庙西村,他们翻山来到边秀珍家时,军医都感觉不可思议。
他根据战士们的描述,说刘喜全当时那种冻伤程度,即使到了大医院,左脚的三个脚趾都将不保,至于右脚也有百分之八十的截肢可能……
刘喜全听了军医的话,感觉特别后怕,如果那样他将作为伤残军人退伍,永远都不可能像正常人生活、工作了,更别说日夜守卫着祖国的边境线。
刘喜全给边秀珍鞠躬,抱着她痛哭失声。
他说:“边大婶,是您给了我重新站起来的双脚,让我还能再身披国防绿,重新回到巡边护边的行列,您如同我的再生父母,我永生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边秀珍说:“孩子你说的太重了,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只是搁山冬青和艾蒿水把你的脚保住了而已,别的啥也没干。”
刘喜全又哭了,说:“边大婶,你说的轻巧,但如果没有您,我早就成残废了啊……”
为了表示对边秀珍的感激之情,刘喜全提出一个“奢念”,想认边秀珍为干妈,他说:“即使我将来退役了,也要在老爷岭生活,以求报答边大婶的恩德。”
刘喜全突然提出的这个“奢念”,一下把边秀珍造懵了。她觉得自己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就像照顾自己孩子似的,从没想到要他们去报恩。
她觉得如果要说报恩,那她却是在报恩。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报答战士们当年不顾生命危险,冒火抢救她的家。如果没有战士们,她的家早就烧毁了。
所以她救治刘喜全,就像当年战士们为她家冒险救火一样,是顺理成章的,应该做的。
“猫冬”在家的窦大虎却高兴了,凭空捡了个干儿子,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他见老婆还在客套、谦虚,就撺掇妻子说:“你就别扭捏了,你看孩子都说出口了,你要是不认人家,孩子多没面子啊。”
边秀珍打心里也喜欢刘喜全,这个孩子有文化,人机灵肯干,每次来到她家休息,他都不闲着,不是给他们劈柴、挑水,就是打扫院子,再不就帮他们种庄稼……
可是现在他突然要认自己当干妈,边秀珍觉得这样未免有些不“仗义”,人家爹妈养活了2o多年,自己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认了干儿子,岂不是对人家父母的不尊重吗。
边秀珍想到这说:“不是大婶不认你,只是认干妈不是小事,你得征求你父母的意见啊,只有征得他们同意了,我才能认你。”
刘喜全眼圈红了,说:“大婶,我已经父母双亡了,哪里去征求他们意见啊。”
大家心里一紧,这孩子咋的,难道他是个孤儿吗?
刘喜全说:“我家是农村的,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没了,我6岁的时候,我爸下煤矿遇到冒顶砸死了,我是我叔叔婶婶抚养大的……”
“苦命的孩子……”
边秀珍的眼泪突然就泉涌似的流下来,他一把揽过刘喜全,搂在怀里说:“孩子,干妈认下你了,以后我就给你当妈。”
刘喜全从她怀里挣脱,噗通跪在地上,嘭嘭嘭,给她磕了三个响头,高声喊道:“干妈!”
“哎!”边秀珍爽快地答应了一声,说,“快起来吧,孩子,干妈认下你了。”
刘喜全没起来,而是把脑袋转向窦大虎,又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大声说:“干爸!”
窦大虎乐得合不拢嘴巴了,干脆地答应道:“哎!”
边秀珍把刘喜全搀扶起来,给他擦去眼角的泪水,说:“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以后干妈这里就是你的家,有啥难处和愁心事,尽管跟干妈说,干妈帮你!”
窦大虎解下腿上的鹿皮护腿,塞给刘喜全说:“这是马鹿皮做的护腿,保暖隔潮,你戴上它,以后再巡边就不怕风雪的侵袭了。”
边秀珍用土办法保住边防战士刘喜全行将截断的双脚,事迹得到上级边防部门的高度赞扬,他们派出一个宣传小组,来到老爷岭采访边秀珍。
很快,她的事迹就被报纸登载出来,成为拥军、护边模范。
打这以后,边秀珍和战士们的感情更深了,她给她们讲老爷岭的传奇故事,战士们向她宣讲守护边境线的重要意义。
不久,她受边防战士影响,开始主动义务沿着边境线巡护。她想用自己的力量,减轻一些战士们的工作量,为国防建设尽自己一份力量。
后来,窦大虎也在她的鼓动下,利用星期天和她一起进山巡边。
这天是星期天,吃早饭时窦大虎跟边秀珍商量,苏强的女儿苏梅考上了重点大学,他要去朝阳林场给孩子拿2oo块钱,表示祝贺。
虽然窦青山“背叛”了他和苏力德当初定下的“娃娃亲”,但毕竟他和苏力德还是拜把子兄弟,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兄弟的孩子考上了重点大学,他不能不去表示祝贺。
何况,苏梅这孩子聪明伶俐,落落大方,嘴巴甜会说话,是窦大虎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就喜欢这丫头,梦想着她将来给自己当儿媳。
窦大虎翻山越岭抄近路来到苏力德家的时候,太阳才露头。他把2oo块钱塞给苏梅,说:“你考上名牌大学,大爷高兴,没啥送你的,这2oo块钱你拿着,买点学习用品啥的。”
那个时候,2oo块钱是他两个月的工资。苏梅见他给这么多,说啥不要。
窦大虎就假装生气,说:“咋的,大爷的钱烫手啊,还是你还记恨青山那个兔崽子辜负了你?”
苏梅哈哈笑了,说:“大爷,青山哥做得对,他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和幸福,挣脱封建思想的束缚,我敬佩他还来不及呢,哪敢生他的气啊!”
窦大虎傻眼了,望着苏梅想,这丫头啥意思?
“你还佩服他,难道你不生他的气?”
窦大虎试探着问。这个问题,自打他知道窦青山与徐翠翠相好后,就如影随行般地困扰着他,让他觉得辜负了苏梅,对不起孩子,没脸再见苏梅。
苏梅吃吃笑了,“我生他的气干啥,你们定的是‘娃娃亲’,本身就像儿戏似的,再说,我跟青山哥没有爱情,只有亲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