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红接到电话感到县医院的时候,孙彪已经被送到了天平间。
她一下子就蒙了。电话里不是说孙彪摔成重伤吗,怎么突然他就死了?
扈红站都站不稳了,差点跌倒在地上。她是被人搀扶着,在太平间见到孙彪的,他已被摔得面目全非,脑浆子都出来了。
扈红当即就晕倒了。
窦芍药赶来的时候,扈红已经哭得死去活来,瘫坐在地上嚎啕痛苦,声音都嘶哑了。
窦芍药被她哭得心酸,想把她拉起来。因为水泥地面冰冰凉,她担心扈红坐久了会生病。
可是扈红体格比她壮,又烂泥似的瘫在地上,她又不想起来,所以窦芍药拽了两次都没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窦芍药急了,冲孙彪的小弟们吼道,“你们傻子吗,快搬把椅子来,把扈红架到椅子上。”
对于孙彪的意外死亡,扈红伤心欲绝,恨意难消,她又哀又气,哀的是孙彪才人到中年,就抛下她撒手人寰,自此夫妻二人阴阳两隔。
她气的是孙彪总是被一众小弟们“绑架”、“捧杀”,吃喝玩乐,不听她几次劝告,非要玩什么赛车呢?为什么要跟黄毛“赌命”呢?
当然,窦芍药知道,扈红如此悲伤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孙彪没有给她留下一个孩子。
扈红是特别喜欢孩子的,别看她外表粗粝张扬,但其实骨子里却有着女人天生的那份温情与柔软,每次见了马景阳都稀罕的不得了,给他买最好的衣服,带他去玩游乐场玩,去西餐厅吃好吃的牛排、鳕鱼。
因为特别稀罕孩子,扈红每次见面管马景阳叫“干儿子”,让他叫自己“干妈”。
那时马景阳小,被扈红哄得高兴,就总是干妈长干妈短地叫着,叫得扈红心里乐开了花,更舍得往马景阳身上花钱。
后来马景阳长大些,懂得的多了,就不再管她叫干妈,不管扈红怎么心疼,怎么利用物质诱哄,他都不叫他干妈,惹得扈红眼泪八叉的,怪可怜见的
孙彪死后,扈红万念俱灰,总也走不出悲伤,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索性把几个修配厂承包出去。
那段时间,窦芍药成天陪着她,看着她,生怕她做出啥傻事。
扈红总也走不出悲伤情绪,就像祥林嫂一样,见到谁都苦兮兮的诉说自己命苦,眼泪叭嚓,林黛玉似的诉说孙彪命苦。她总是活在期期艾艾、凄凄惨惨之中,与原来那个风风火火、生龙活虎、霸道蛮横的扈红判若两人。
窦芍药看着她这样,既心疼又着急,但孙彪已死,扈红的心也死了,她没有办法还给她一个孙彪,就把马景阳带去了。
马景阳长大了,逐渐有了小个性,不愿意和两个女人呆在一起。窦芍药就说,你扈红姨太伤心了,这样下去会得大病的,你小的时候她那么喜欢你,比妈妈对你都好,现在她难过伤心,你就多跟她说说话。
马景阳还算懂事,就变着法儿逗扈红开心。
扈红见了马景阳,心情确实好了些,但脸上仍愁容密布,开心不起来。
窦芍药就说:“你不是总想认我儿子当干妈吗,干脆这样得了,你就真的认我儿子当干儿子吧,以后叫他多陪陪你,省得你一天到晚老是愁眉苦脸的。”
来的时候,窦芍药给儿子叮嘱过了,说这样做是为了让扈红姨开心起来,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是为了“拯救”她,是特别有意义和光荣的事情,你作为小小的男子汉,应该负起这份责任。
马景阳虽然有了小个性,但孩子心底善良,就答应了。
“干妈,我以后就认你当干妈了,虽然你没有儿子,不过你放心,等我长大了给你养老,陪你玩,孝顺你。”
马景阳随他爸马志军,嘴巴像摸了蜂蜜,特别甜。
扈红听了马景阳略带稚嫩的话,一把揽过马景阳,眼泪汹涌而出。
这以后,窦芍药隔三差五带着马景阳来扈红家玩儿,让她给孩子做好吃的。
别看扈红外表粗粝,脾气火爆,但她的厨艺却堪称一流,煎炒烹炸无一不精,总是把马景阳吃撑了。
但窦芍药和马景阳所做的这些,都不足以令扈红的情绪好转起来。
而彻底让扈红从悲伤中走出来的,是因为一场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