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大虎蹲下身子扒拉了他一下,“咋的,想讹我啊,没门。”
他本就对这家伙心存厌恶,去年秋天又被他打破玻璃,把老伴儿冻成重感冒,要不是刘喜全带领战士及时赶到,把她送到医院,恐怕老伴儿的命就不保了。所以他对许老三存着小心和芥蒂。
“他是不是装死,吓唬咱们?”边秀珍说。
窦大虎感觉不对劲,抓起许老三的手查看起来,“不对啊,他的手好像被毒蛇咬了。”
“不可能,”边秀珍摇头,“这家伙抓了一辈子蛇,再毒的蛇见了他也挪不动步,他还能被毒蛇咬了?”
“那可说不准,没听说过吗,玩鹰的会被老鹰啄瞎了眼,淹死的也都是会水的。”
窦大虎扒了扒许老三的眼皮,他还没死。
窦大虎拿出刀子,在他手上被毒蛇咬的伤口上割了个口子,用力把黑血挤出来,然后一头钻进草丛里。
几分钟后,窦大虎手里抓着两样草药钻出森林。他的嘴里咀嚼着草药,绿色的沫子布满嘴角。
窦大虎将嚼碎的草药敷在许老三的伤口上,他仍双眼紧闭,嘴唇乌紫。
“有救吗?”边秀珍问。
“不知道,看这伤口和毒性,他是被‘野鸡脖子’咬了。”窦大虎把许老三抗在肩上,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窦大虎把许老三放在炕上,边秀珍瞧他嘴唇乌紫,脸色乌黑,牙关紧咬双眼紧闭,觉得有些可怜,“杀了一辈子蛇,作下天大的孽,这是老天爷惩罚他了。”
说话间,几个巡边战士来到院子,大黄狗低声撒起娇来。
窦大虎连忙把他们叫进屋里。巡边战士的急救包里有特效药,专门针对被老爷岭几种毒蛇的蛇毒。
一刻钟后,许老三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看见窦大虎坐在旁边,知道是他救了自己一命,爬起来,趴在炕上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你别给我磕头,是他们的特效药救了你的狗命,你该感谢战士们才是。”窦大虎的目光,转向地上围着饭桌吃饭的战士们。
许老三掉过腚,冲着战士们磕头,“感谢亲人解放军,谢谢你们救了我一命。”
“许老三,你不是吹牛吗,再毒的蛇见了你都麻爪,你咋还让‘野鸡脖子’咬了呢?”窦大虎揶揄道。
“唉,别提了,我抓了个白色的‘野鸡脖子’,觉得稀奇,就拿在手里把玩,谁料想那家伙趁我不备咬了我一口,大意,大意了。”许老三讪笑起来。
“白色的‘野鸡脖子’?”窦大虎眼里闪过一丝惊惶,“那不会是蛇王吧?再不就是那条蛇成了仙,老爷岭祖祖辈辈见过的‘野鸡脖子’都是碧绿色的,啥时见过白色的啊?”
“不是蛇王也是蛇仙,许老三,那是你这辈子杀蛇太多了,惹得蛇仙怒,找你算账来了。”边秀珍嘲讽道。
“别说了,别说了,”许老三觉得在战士们面前被提及往事,确实有作恶之嫌,“老嫂子,你嘴下留情,饶过我吧。”
“我饶过你,老天爷绕不过你,蛇仙绕不过你!”边秀珍愤恨地说。
此后不久,许老三彻底退出捕蛇人的行列。而这以后,老爷岭再也没有职业捕蛇人了。
而许老三之所以不再捕蛇杀蛇,不仅仅是因为他被一条奇怪的白蛇差点咬死,而是他在一次捕蛇中突然扑倒,一跟折断的野蒿子插入他的左眼,他成了半个瞎子。
许老三这才害怕起来,刚刚被白蛇咬了,又莫名地扑倒在蒿子上,插瞎了左眼,他想起边秀珍和其他人的说法,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或者真有什么蛇仙追债来了。
于是为了保命,许老三进城收破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