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芍药知道,余巧珍一直瞧不起二叔的家庭出身,平时极少回奶奶家看望他们,即使回去了也像住宾馆似的,不但不伸手帮奶奶干点活,即使吃饭,也要爷爷奶奶把碗筷摆到她面前,她像老佛爷似的受用,仿佛爷爷奶奶是她的老妈子佣人。
但即使如此,余巧珍还会时不时地挑食,不是嫌这个菜咸了,就是嫌那个菜不好吃,弄得二叔特别尴尬,而爷爷奶奶也下不了台。
因此这些年来,她们婆媳关系并不融洽,所以这时奶奶突然说出这种话,窦芍药一点也不感觉意外。
二叔脸上挂不住了,自己的母亲竟然不去儿子家住,而是点名要去孙女家住,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窦青松幽怨地盯了余巧珍一眼,似乎嫌她平时跟母亲不好好相处,才让边秀珍说出这样令他难堪的话。
余巧珍感受到了窦青松目光的压力,白他一眼说:“也好,芍药家住着大别墅,宽敞舒适,还有佣人照顾,芍药,既然你奶奶想去你家享受享受,你就领她去吧。”
她没有感到一丝难为情,相反却把话说得颇具讽刺意味,不是我不想让你妈去咱家住,而是她想去孙女家的大别墅享受去,管我屁事!?
说完,他也不在乎窦青松的感受,眼皮朝他扬了扬,似乎有一丝讥讽和挑衅的意味。
窦芍药无奈,带着奶奶回到别墅,放满浴缸热水,帮奶奶搓了后背,洗了个热水澡。
出来的时候,佣人做了两样夜宵,酸汤鸡丝面卧荷包蛋,虾仁馄饨。边秀珍没有吃过这么精细的夜宵,吃了碗酸汤鸡丝面,胃口大开,又吃了半碗虾仁馄饨。
午夜1点12分,边秀珍在客房打起了均匀的呼噜。
窦芍药见奶奶熟睡了,熄了灯悄悄关门出来,连忙给马志军打了个电话,问马景阳睡下没有?之前她给奶奶搓澡的时候,就接到了儿子的电话,问她在哪里?他说想让妈妈陪伴他,不然睡不着。
后来她陪奶奶吃夜宵的时候,马景阳又打来电话,说想见妈妈。
窦芍药说正陪你太姥姥吃宵夜呢,你乖点,有你爸爸在你身边,赶紧睡觉吧。
马景阳听说宵夜是虾仁馄饨,就来了精神,说要窦芍药一会儿给他带一碗过去,他饿了。
窦芍药叮嘱了保姆几句,让她们照顾好奶奶,拎着一壶馄饨走出家门,开着越野车往县医院赶。
夜幕漆黑,有些路段的路灯为了省电已关闭,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一辆出租车闪灯光从身边驶过。
马景阳果然没睡,他在等待妈妈的虾仁馄饨呢。窦芍药打开保温壶,盛出一碗来,香气顿时弥漫了病房。
“太香了!”马景阳嗅着鼻子,可能吃过止疼药后,他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就对马志军说:“你回家去吧,妈妈陪着我就行了。”
马志军脸上现出一缕愠怒,这个臭小子,见了妈妈就不要我这个爸爸了,竟然语气冷淡地撵我回去,白瞎我陪了他大半天!
“你回去吧,明早我奶奶醒了家里没人,她该着急了。”窦芍药对马志军说。
窦大虎是第二天下午2点37分醒来的。当天晚上他被推出Icu病房,进入普通病房。
医生说,他肺管里呛进了泥水,需要静养,得靠他自身能力净化排泄。重要的是他的脑袋撞到了石头上,属于中度脑震荡。
窦大虎特别皮实,进入普通病房后就坐了起来,该说话说话,该吃喝吃喝,如果不是看见他手上打着吊瓶,脑袋上缠着带血的纱布,还以为他是在疗养呢。
边秀珍本想在县医院呆几天,但儿子媳妇和外孙女、外孙女婿一帮人围着窦大虎忙活,根本用不着她这个老太太,她就成了吃干饭的闲人。
窦大虎催她回家,说家里一大帮鸡鸭鹅狗,这两天得饿坏了,她再不回去它们就得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