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楼上的阿里海牙一边爆着粗口,一边给了儿子一巴掌。营寨里的牙布奇也是如此,传达阿里海牙命令的汉人传令兵被牙布奇一巴掌连耳朵带鼻子扇倒于地。
“狗入的畏兀儿,把爷爷当猴耍。”牙布奇骂娘归骂娘,这将令不可不遵,只得再次跨上战马领着三千匈奴骑兵,从打开的寨门冲了出去。
“嗷嗷嗷,呀呀呀。”的鬼叫声伴随着马蹄声的巨响,再一次响彻天空。
宋军大阵中梆子声再次响起,那些鹿角又一次被遗弃在阵前,抬鹿角的宋人一转眼又跑不见了。
一脸郁闷的牙布奇才跑出两里地便折返了回来,他已经对这种毫无意义的袭扰战术厌烦透顶了。
眼见鞑虏的骑兵退了回去,宋军的鼓点再次响起,那些不入队人又走了出来,四人一组抬起沉重的鹿角唱着云从龙风从虎的军歌,再次向着蒙鞑营寨龟前进。
阿里海牙胸有成竹地望着缓缓移动的宋军,脸上越得意了。眼看宋军离自己不过三里左右,他又把牙布奇派了出去。
牙布奇和他的手下们已经把会说的詈词反反复复骂了两遍,可得了军令也无法,只能再一次骑着马冲了出去。
这一次除了轰鸣的马蹄声,再也没有那些野兽般的鬼哭狼嚎声了。
牙布奇望着丢下鹿角跑回阵中的宋人,居然还有人对着他拍屁股。牙布奇一口参差不齐的烂牙咬得咔咔作响,作为兀良哈部落勇士的牙布奇何时受过如此侮辱,勇士的荣耀需要用那些宋人的血来洗涤。
牙布奇也不管那宋军的大车为何都纷纷打横靠拢,留出了中间一里来宽的空档。一马当先的他突然从马上站起,指着宋军阵中央的空隙,用手中的雕弓指着前方,叫道:“给我冲过去,绕过鹿角冲进去!”
牙布奇的话还没说完,上千个宋人抬着鹿角堆放在了那个缺口处,又搬来许多木棍草垛,把一人高的鹿角一大半都遮盖了起来,形成了一堵五尺来高的草垛墙。
随后无数的宋军士卒在这草垛和鹿角构建的低矮围墙后面站得整整齐齐。牙布奇心中暗道好笑,这样的防御对于他的骑兵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只要抛出套索拉开鹿角便可,这种阻止骑兵前进的工事根本毫无意义。
三千骑兵以牙布奇为剑锋形成了一个支所向披靡的巨剑,直插宋军阵营。距离越来越近,所谓的飞舞的巨箭和抛射的震天雷并未出现,距离敌方鹿角不过八十丈之遥了。
箭矢射入宋人的眼眶,弯刀掠过宋人咽喉,血花四溅,头颅飞起的场面出现在了牙布奇的脑海中,这一切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站在箭楼上的阿里海牙已经急得大叫:“牙布奇,你个傻鸟不遵号令,我入你爷爷!”
一旁的忽失海牙连忙出声劝阻:“爹爹,这厮的爷爷不台早死了很多年了,入不得。”
“啪”又是一记来自老父亲的爱深深地印在了忽失海牙的脸上,这下倒是左右对称,显然阿里海牙对于中式古典对称之美颇有研究。
骑兵冲锋的度是极快的,这边的阿里海牙刚刚完成自己的艺术作品,那边宋军熟悉的火炮声便已响起。
四颗95毫米开花弹射入牙布奇的两翼,火光四射,血肉横飞。在电影里,背后再大的爆炸声,对于真正的勇士来说都是不屑一顾的,牙布奇自然也是明白这道理的。
牙布奇拉开手中的雕弓,根本无需瞄准,如此密集的步卒,绝对没有射不中的道理。身下的骏马在急奔跑,只要进入二十丈,这手中的箭便要离弦。
还有四十丈,战立功当在瞬息。
这时宋军的鼓点变急,那些大车上突然开出了几个小洞,一根根灰黑色的铁管被伸了出来,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呢,牙布奇已经进入了宋军火枪射距之内,离胜利不足三十丈之时,密集的枪声响起,白烟飘向天空。牙布奇结束了这恼人的扰袭差事,从马上栽倒了下去。
第一排近千弹丸形成的弹链把三千骑兵组成的巨剑,连剑锋带剑身整个砸掉一截。后续的骑兵还来不及让过倒地的战友,宋军一千只火枪组成的弹雨再次迎面泼来,整个巨剑只剩了半截残刃。
中弹和被绊倒的骑兵把前路堵得死死的。到底是马背上出生的战士,后续的一千多骑士纷纷拨转马头,左右分开绕向了两侧的大车。
第三轮火枪和战车中的虎蹲炮、子母炮同时响起,巨大的枪炮声把这些战马吓得乱了步伐,还没等战马扭头撤退,这一次的冲锋便已戛然而止。
抛下一地的死伤,剩余的三四百匹战马无需骑士驾驭调转马头四散跑去。
第四轮火枪的枪声如约而至,四散奔逃的鞑靼骑兵最后只剩下两百余骑逃回了阿里海牙精心建造的营寨中。
宋军的鼓点再次变化,居中的火枪手分开两侧向后退去。仅仅不到一分钟,在四轮排枪的四千颗铁子和上百的霰弹炮击下,兀良哈部落的勇士、哲别第二的牙布奇一箭未,死在了离宋军不过七十米的野地上。领着他手下的两千余人,急匆匆地去追寻那蒙哥的足迹。
密集的枪炮带来的火力覆盖,在这里正式向世人宣布一个时代的结束。
个人的勇猛在战场上从此一文不名,蒙鞑最引以为傲的铁骑,只不过是马戏团热场的小丑,胯下的战马注定是宋军高档蛋白质的来源。
当惊恐万状的两百余骑兵刚刚跳下战马,宋军车阵中间便架起了许多奇怪的木架,把原先火枪兵的位置塞得慢慢当当,一根根细长的木棍被摆放了上去。
站在箭楼上的阿里海牙,有些老眼昏花看得并不真切,转头问向他那面上血色极好的儿子,“忽失海牙,宋军在那里架设的是什么?”
忽失海牙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行了个摸心礼答道:“回爹爹,宋人在那里搭了个棚架,想来是要种些葡萄。”
阿里海牙一巴掌抡了过去,这次却被忽失海牙一低头躲过了。
“我入你爷爷,两军阵前种你爷爷的葡萄!”
若是骂了旁的到也罢了,一听阿里海牙骂了爷爷,忽失海牙再也忍不住了,指着阿里海牙的鼻子骂道:“狗x生的,父亲可是骂得的么?”
咻咻咻……宋军阵营中尖锐凄厉的啸叫声此起彼伏,一支支巨箭划破天空打断了阿里海牙和他儿子的争论。
“这是那零丁洋的火箭!”阿里海牙惊叫了起来:“快下去!”
父子俩乱了手脚急急忙忙从箭楼上爬了下来。两人才下得一半,飞射而来的巨箭急性子的已经在空中爆炸,慢性子的还在空中乱窜挑选着幸运观众。一枚窜天猴,斜斜地插在了箭楼顶部,随即轰然爆炸,整个箭楼成为了个巨大的火把,开始向后倾倒。
阿里海牙和儿子眼见箭楼要塌,大叫着从一丈多高的楼梯上就往下跳。忽失海牙落地来了个完美的驴打滚,未伤分毫。可是穿着七十多斤铁甲的阿里海牙运气就有些差了,落地正踩中一个坑,“哎呦”一声把左脚扭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