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剌欢带了一万五千人攻城,一千怯薛骑兵跑去了两翼,三千汉营送死队已经销户,阵前又被火枪和手榴弹打死打伤了一大片,此刻聚集在一起的也就七千左右。
这七千人自从退出一百步左右之后就没有再遭受过宋军的攻击,如今在一百五十步整队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宋军还会对他们开枪。
一个达鲁花赤身死当场。
宋军的维中二式其实也能射杀两百步以内的目标,可纯手工制作的枪械其命中率过一百步就开始逐渐下降。
一个老兵可以在五十步内做到几乎百百中,八十步有八成命中,一百步便只有七成了。为了避免子弹无意义的消耗,宋军一般过八十步便不再射击。
而军官和神枪手配的三式后装枪,其有效射程基本都在四百步以上,除了少数眼睛不好的军官,大部分人都能做到四百五十步内八成上靶率,这致命一枪便是出自卢修元之手。
“那一贯钱我不欠你的了。”卢修元斜着眼望着孙进。
“嘿,别急啊!我看那边蒙鞑的官不少,杀完了才能见分晓。”孙进找了个正在整队的达鲁花刺,也送上了一颗子弹。
“嘿嘿,这不扯平了。你还是欠我一贯。”孙进有些得意地转过头去,可卢修元已经跑去了那被炸开的木墙之处。
“嘿嘿,要从卢营将手里弄出一个子来怕是难如登天。”一个队将朝着孙进笑道。
“他有他的难处,他那点俸禄一多半……唉,算了不说了。”孙进没有继续说下去,扯开话题朝着队将说道:“趁着此刻,让士卒们清理枪管。喝水解手,休息片刻。”
“去找下刘光,若是他们不吃紧,都派一都人过来。我看那三面都是佯攻,那泥地根本走不了路。”
“喏。”
孙进继续着他的狙杀行动,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乐趣,手持三式后装枪的他有一种高高在上感觉。随时掌控他人生死的能力,是让人极为沉迷的。
卢修元已经失去了继续狙击的兴趣,他正检查着被气浪推倒的木墙。
“黄有财的尸体找回来了么?”
“在后面,不知谁搬上来个没盖的薄皮棺材,黄十二就在里面。”那个年轻士卒指着城墙上一个白茬的棺材说道。
“这年月能有口棺材那也是造化,等战事结束,就把他埋在这聊城吧。”卢修元望着那年轻士卒说:“你去摸一摸,看看可还有什么钱物或是家书到时候给他带回去。”
“喏。”年轻士卒转身离去。
卢修元在倒塌的木墙边走了几步,抬头望去,远处的蒙鞑大军正在缓缓接近。
“这门板也无损坏,这木桩倒了扶起来便是了。木墙不能没有,蒙鞑善使弓箭,没有遮挡太危险了。”卢修元指着一旁躲着的几十个士卒说道:“你们这些憨货,放下火枪,来把这木墙弄好,不行就用长枪顶住。各自头上也找些遮挡,命是自己的莫要总想着偷懒。”
“喏。”
一个队将叉手说道“”“其实我等是想留个缺口引诱蒙鞑来攻,把木板竖起来放在后面,等蒙鞑汇聚到一处,聚而歼之。”
卢修元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队将骂道:“你这没脑的傻鸟,这城下数万蒙鞑,这城就两里宽,要你汇聚个甚?真的全朝这里涌过来,你拿什么去挡?你手中的火枪能打上几子弹?你若是有几十门虎蹲炮倒也罢了,这火枪能挡得住上万蒙鞑么?你的掌心雷丢不完的么?”
卢修元越讲越气,往前疾走几步飞起一脚,踢在了那队将的屁股上,“快领人去弄!”
“喏。”
眼见宋军这里开始修理垮塌的木墙,阿剌欢心里那个急啊。虽说木墙这东西人上去推就能推倒,可有现成的空缺不是更好。
毕竟推木墙这点时间就会被宋军给打死,若是木墙前人死得多了,这就变成给宋军垒了个尸体围墙。
阿剌欢急没用,这七千人的队伍整不好了,也没多久已经死了五个达鲁花赤了,剩下的能打军官全都蹲在了人堆里,连阿剌欢现在也是拉了两个人挡在自己身前,哪里还有人敢冒头指挥。
这样下去怎么能行,等真金大队来了,自己就完了。
“都起来,在等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阿剌欢高叫道:“全军前进!,朝着墙上那缺口冲!谁再迟疑我一刀砍了他!”
“这队伍还没整好!”远处有个达鲁花赤叫道。
阿剌欢并看不见蹲在地上的对方,只能高声喊道:“不整队了,都给我冲!宋军杀的就是各达鲁花赤,在等下去,死的就是你们!”
“让士卒们向前,犹豫不前者斩立决!”
在死部下还是死自己之间,答案不会有第二种可能。苦苦哀求的士卒,在钢刀长枪的逼迫下,在同伴被一刀砍死的恐惧下,又一次向宋军起了攻击。
七千人跑得一团糟,没脑子的跑得最快,有心眼的一边跑一边落后,并缓缓向两翼退去。
望着没有队列没有行伍,并再次动攻击的蒙鞑,所有人都还没有满足心理预期的休整时间。这批蒙鞑太卖力了,被迫上岗的宋军拿起火枪,再一次投入到战斗之中。
毫无士气的七千人,此刻也不再互相鄙夷,奔跑之中除了大声的哭嚎外,再无一点呐喊之声。
黑鞑垂头丧气,女真此刻也不打算寻仇了,色目人双股颤,汉营正在低声互相串联,唯独最前面的少数生鞑依旧跑得欢乐,完全没有一点对于死亡的畏惧。
“一百步!一百步就自由射击,不能再让蒙鞑靠近城墙!”孙进放宽了射击要求,他对于蒙鞑的震天雷感到畏惧。
幸好孙进面对的是一批杂牌军,若是从大都派遣来的五卫,带着火绳枪、火炮等火器那这仗就更难打了。
也所幸真金收拢的怯薛全是骑兵,他们虽然有着仿制的大鞭炮,也有一些铜手炮和狼牙棒形的火铳,可这些骑兵都被派去了外围,骑兵也不存在攻城的可能,这世间没有骑马攻城的事情生过。
达鲁花赤们躲在手下的身后驱赶着士卒向前,很快便冲入了一百步标尺,城上枪声一片,而垮塌的缺口此刻还未修整完毕。
“给我向前,止步不前者杀!”阿剌欢还在大声咆哮着。
已经串联得差不多的汉营开始突然加,几千人斜斜地向前冲去,可目标并不是聊城城墙,而是朝着城墙的西南角狂奔。他们的目标不是攻城,他们的目标是城南那一大片沼泽。
逃过去,站在沼泽中向宋军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