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南没说话。
薛深的音量不小,一旁的苏宁也听到了,脸色涨得通红,强忍着羞耻和尴尬,回答完了[教育局长江学者]的问题,直播互动才算是结束。
直播完,几人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午饭是许慎言做的,炒猪肝,红烧肉,蒜蓉粉丝娃娃菜,手撕包菜,还做了江西瓦罐汤,每人面前一个精致的瓦罐。
连导演提着一大袋茶叶蛋,过来蹭饭了。
许慎言摘下围裙,指着自己做的红烧肉,刚要说话,薛深剥了个茶叶蛋,一整个塞进他嘴里,“吃蛋,以形补形。”
许慎言差点没噎死,噎得都翻白眼了。
好不容易吞下去,他夹起一片猪肝,薄南把瓦罐汤送到他嘴边,“喝汤,喝汤。”
许慎言把一整罐的汤喝空了,打了个饱嗝,“我……其实我就想说,菜没放盐。”
薛深:“……”
薄南:“……”
吃完午饭,等到下午两点,直播开始的时候。
薛深走到案现场,就感觉到一阵冰冷的凉意拂过皮肤表面。
凶案现场的温度,比室外的温度低了整整五六度。
好冷!
烧得焦黑的房子里,挂满了白绸,地上摆了几大束菊花。
客厅里,正对着门口的墙上,挂了赵矜和三个孩子的黑白照。
那是遗像。
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不接受尸检!”徐源拔高了嗓音,怒不可遏:“我老婆已经死了,我要让她留一个全尸!”
许慎言皱着眉,“可是这个案子还有疑点,不解剖尸体,不做尸检,连你老婆的死因都不知道,让她被歹人害死,那才是死不瞑目!”
徐源红着眼眶,哭得脸都有些水肿了。
他憔悴得眼睛里都是血丝,“那我也不接受尸检!下葬的尸体不完整,灵魂是要下地狱的!我不要我的老婆和孩子下地狱,我要让他们上天堂!!”
“许法医。”薛深走过去。
许慎言像看到了救星,赶紧把薛深推过去,“你跟他说吧,我懒得废话了,我现在的母语就是无语,无语极了。”
他是王牌法医。
到了哪里,都是重案组的老大,甚至是局长厅长求着他去做尸检。
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
薛深递了张纸巾给徐源,“节哀。”
徐源眼神闪了闪,“你不用劝我了。”
“啊,我不是来劝你的。”薛深的目光落在徐源胸前的白花上,想了想,也从桌上拿起一朵白花,戴在胸前,朝赵矜和三个孩子的遗体鞠了一躬。
遗像占据了近半面墙。
四个死者的遗体,就放在透明的玻璃冷冻箱里,身上盖了白布。
薛深鞠了三躬。
徐源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徐先生,你可以不做尸检,那么死者的死因判断不出来,放火的保姆戴香莲,就只能以放火罪的罪名起诉,而不是故意杀人罪。”
“这两个罪名,对最后判多少年,影响很大,你自己考虑清楚。”薛深说。
徐源沉默了。
大概是为了布置灵堂祭奠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他穿了一身黑衬衣黑裤子黑鞋,只有胸前戴了一朵白花,整个人身上仿佛冒着黑雾,煞气很重。
“好……我,同意,尸检。”徐源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恨极了那个保姆。
许慎言换了法医袍,提着金属箱,叫人拿尸袋过来搬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