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啊——”
6时聿靠坐在病床上,纤密的眼睫低垂,看着递至自己嘴边的瓷勺,喉间溢出一声浅笑,“我是手受伤了,又不是废了,不用这么紧张,卿卿。”
阮雪倾瞪了他一下,眼里还蕴着水光,看着男人被严严实实包扎起来的左手,眼圈说红就红,“你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6时聿听她瓮里瓮气、带着鼻音的话,抬起右臂扳正女生的脸,让其视线离开自己的手,“怎么又要哭了,跟个哭包似的。”
“哥哥你是医生,这双手还要治病救人的。”
阮雪倾扑闪着睫毛,像奋力扇动翅膀的蝴蝶,慢慢晕开一点湿意,“要不是我——”
“救我心爱的妹妹不算救人吗。”
6时聿适时打断她,食指轻轻碰上女生被濡湿的眼睫,轻逗着拨弄两下。
那对夫妻是真的存在精神方面的障碍,一整个无差别攻击,若他没有抬手挡下那一刀,贯穿的就是阮雪倾的脖子了。
6时聿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好在他的身体要比思维先行动,否则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别哭了。”
阮雪倾的眼泪烫得他难受,男人抽出张纸巾替其擦净,见她噤噤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小心翼翼着开口:“哥,你的手会恢复到原来那样吗。”
病房忽然静的可怕。
6时聿的手伤到了肌腱和神经传导束,通过后续的康复能慢慢恢复,但要想继续像以前一样做那种高精度的手术,可能性几乎为零。
更何况他也不会拿病人的生命安危做赌注。
6时聿凝视着面色没比自己好到哪去的阮雪倾,有意安慰:“你不是也听医生说了吗,没有伤到神经细胞,不会影响以后的正常生活。”
正常生活。。。
女生的下唇被咬出一道浅白的痕迹,闷闷的‘哦’了一声,然后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餐盒,“哥哥,你先吃,我去接点热水来。”
阮雪倾拿起保温杯,抬脚朝外面走,背过身时杯盖上忽然落了一滴液体,将颜色洇暗。
她明明问的是主刀手术的事,6时聿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时候装傻避开话题。
答案显而易见。
既然没阻止得了,便只能按计划进行,可6时聿的心碎值也仅仅有2o点而已,其他的都还得靠阮雪倾。
对方刚奋不顾身的救了自己,连她都觉得再狠心就太过了。
阮雪倾捧着杯子在走廊上慢悠悠晃着,蓦地听见袁星炜的声音,“要打水?”
她点点头,而后听对方继续,“我来吧,刚刚在门口遇见个带金属框眼镜的男人说找你,要去看看吗?”
阮雪倾眼前似忽然闪过男人斯文和煦的面孔,长长抒了口气,“是我朋友,听说哥哥住院了想来看看。”
“哥哥不喜欢被打扰,拜托你别跟他提了,我马上回来。”
见袁星炜点头,阮雪倾才匆忙着脚步往外走,隔着一楼透明的玻璃门就远远望见了沈斯言的车子。
她紧张的伸舌舔了舔唇,才拽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未等开口,先听男人冷静的声音,“在这待了三天,还不准备回去吗。”
阮雪倾没告诉过沈斯言自己在医院的事,面上不禁闪过抹惊讶,“你怎么知道——”
“阮叔叔告诉我的。”
“他今天找我,说时聿哥出了这么大的事,订婚仪式先推迟一个月。”
推迟对她而言自然是好事,阮雪倾只淡淡应了一声,而后听对方问,“卿卿,你也想推迟订婚吗?”
她面色一滞,没成想沈斯言想表达的是问句,“对不起阿言,哥哥手伤得这么严重,我也觉得现在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