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要是这火稍微偏离了她的设计,要是今晚突然多了一阵北风,她被困火海,神仙都救不了。
沈樾舟心情很不好。
一团无名的怒火随着胸腔勃然升腾,却不得不憋在喉咙中偃旗息鼓。
而沈樾舟更郁闷难受的却是他居然会生她的气。
诚如张泽权说的,一个背负着层层疑点的下属,死了就死了,根本就不值得他动半分情绪。
可他却屡次为她破例,先是不顾生死跳江,再又是荒谬地闯了火场。
宋榆平静地看着他,勾起了嘴唇。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道理,都督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樾舟难得被怼得一言不吭。
他的脸色更青了些,目光冷冽地扫过宋榆迎刃有余的表情,生闷气把自己给气得不轻。
“三日之内,你若是完不成计划……”
他冷哼,刚要说下去,张泽权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干净的手绢,示意他擦拭额上的血迹。
沈樾舟握着手绢,停留了三秒钟,眉心若有若无地挑起,终究是砸向了宋榆。
“把脸擦干净,难看得要死!”
……
南星馆一夜爆红。
但凡是昨日听到爆炸声的人,今儿多多少少也知晓了南星馆的名字。
爆炸现场无火器残留,究竟是如何爆炸的?
好奇的,探究的,加上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将爆炸声传得神乎其神,说什么的都有。
说是天降灾祸,今冬肯定酷寒,又有人说海寇将要杀回来,江南又要乱一遭。
人人路过此处便特意想来看一看,城西兰水街简直人堵人。
宋榆就将药草洗干净,在南星馆外围打一个地铺,坐在板凳上叫卖。
可是……
这药材,着实太……让人下不了手。
简直就是烧焦的干草堆,挑出一两根还算看得过去眼的,她身侧更堆放着一团灰扑扑的像是土豆一样的玩意。
损失严重啊。
这些人看看热闹,指指点点,有很快就散了。
第三日了。
宋榆仍然坐在板凳上,看上去笑脸盈盈,心头却快扭成了麻花。
难道是她判断出错了?
此人其实并不缺乌头?
还是他已经金盆洗手,不会再作案了?
还是她的法子打草惊蛇?
宋榆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就连有人唤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玄色的锦靴蹲在她面前,拿起了放在宋榆身侧的生乌头。
一瞬间,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凝固了。
宋榆僵硬地转过头,唇瓣微微颤抖。
她看见了一张极为俊俏的生面孔。
“小娘子,处理的草药中,可有生乌头?如果有,我全部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