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瞬间卸力,浑然不知地倒在了她的身上。
“沈樾舟!”
宋榆着急地呛了一口水。
这钢针上淬了毒!
水中的阻力比空气里面更大,可因大气压力,迫使伤口撕裂的程度也更大!
宋榆亲眼看着沈樾舟背上的伤口疯狂地涌出鲜血,本能用双手去按,但无论她如何拼命挤压止血,鲜血还是顺着她手指的缝隙往外渗!
毒针穿透了他的肩胛骨,从后脊两侧插入体内。
她不知道有多深,更不知道这上面究竟淬了什么样的毒,有没有贯穿肺腑。宋榆一瞬间手足无措,似乎忘记了所有的急救知识,所有的理智似乎就在这一瞬间被撕扯开,犹如山崩地裂,情绪猝然崩溃。
“沈樾舟……”
可他却始终紧闭双眼,气息从口内溢出,失去了自主屏息的能力,脸色因缺氧瞬间蜡白。
来不及多想,更没有想过避讳什么,宋榆将最后肺部最后一丝气息调起来,像是他刚刚扼住自己下颚一般,双手捧着他的下颌,咬开了他的唇。
这一次,没有了帕绢相隔,交缠的呼吸没有半分暧昧的痕迹,水汽氤氲着稀碎的小泡泡,她只想他醒来。
海面上积聚的炮火声奏响,水面下倭寇的身影在乱窜,海鱼惊慌离开这一片海域,在彼此足尖缠绕,他和她,在大海中下沉。
扣在她腰上的手臂有了力气。
宋榆惊喜睁开眼,身体被他拉着极上升,跃出海平面,大口呼吸。
而此时,来接应沈樾舟的锦衣卫们也齐齐入水,他们看着沈樾舟的脸色和身后的血迹,着急的喊着。
“都督受了伤!”
段靖的后背也被火器撩得鲜血淋漓,这些以一敌十的锦衣卫们在长达半个时辰的战斗中虽无大伤亡,但是几乎人人都挂了彩。
反而是她,除了刚刚差点被淹死,实则毫无伤。
海寇抓的人是沈樾舟,而她不过是画蛇添足的对象,所以,只有她返回继续撬开船底的油箱,他们才有暂时休憩的余地,等待援助。
宋榆将沈樾舟交托给段靖,从他腰间抽离了一把短刀,她安安静静地盯着沈樾舟苍白的脸色,似乎一瞬间,又似乎很久,随即,宋榆狠狠阖眼,朝着段靖喊道。
“你们快上岸,齐小玉的证据被我落在了水底,我马上回来。”
她再次入水。
为了这证据,今夜她算是好几次出生入死。
在即将被淹死的时候仍死死抱着会让她沉没海底的盒子,而又在沈樾舟受伤之后,轻而易举的就能将其遗落在海底。
还好,盒子下沉的位置刚好卡在一片珊瑚礁上,宋榆用短刀撬开珊瑚,旋即又重新回到了刚才被沈樾舟撬开一角的甲板之下,依照着他的力度和方向,一次又一次狠狠地将它往里面插。
淡淡黑黢黢的油水从箱内涌出,染黑了短刃。
“嗖——”
一道冷箭坠入水中,平行地从她的肩膀上穿过,尖锐的箭矢划破了肩膀,疼得她龇牙,可是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歇。
还有一点!
还差一点!
“嗖——”
这些箭雨像是故意的似的,再次从她的小腿上摩擦穿过,却并没有直接的穿透她的身体。
“哐当——”
冷箭射穿了宋榆手中的匕,令其坠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