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舒爽的小阁楼还比不过一件混乱喧闹的牢房。
孙正义展眉温笑,将餐食放在桌上。
“这话说得不好,咱们锦衣卫为民除害,怎么不是好人了?”
“昨日娘子救下来的姑娘,还不是顺着娘子的意愿,在诏狱待了一宿,今儿一早都督让我们将让人检查好了来陪娘子。”
梁玉竹?
怎的她也进了诏狱?
孙正义见怪不怪。
“正常程序……她毕竟是从宁海逃出来的,这一路上究竟有无人帮助她,有无人指使她,究竟是真清白还是装样子,都得检查干净了才能陪在娘子身边。”
宋榆有些心惊。
她当时进诏狱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经精疲力尽。
诏狱一夜。
那个连退婚都要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姑娘,又该如何渡过。
可这才是诏狱最真实的手段。
绝对容不得半丝不该有的东西。
梁玉竹没收什么磋磨,老样子,就是在水里泡了一夜,不停地回答一个问题,逐字解刨每一个环节。直到审讯结果全部能自圆其说,才在天亮将她放了出来洗个澡。
可她看上去就是吓傻了。
主审官是段靖,这个在宋榆看来又呆又和善地小子,审讯的手段可半点没有参水,直接把梁玉竹折腾地浑像是被人吃了魂。
梁玉竹这副模样狠狠地给宋榆扎了一针。她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情,在沈樾舟的地盘上,生死就在一念之间。今日是座上宾,明日就是牢中客。
并不是危言耸听。
她是想明白了,可是清醒过来的梁玉竹却是哭着闹着要从这里离开。
她一醒来,看着锦衣卫这身官府就怕得要死,甚至有了应激反应,又恶心又吐,眼泪鼻涕摸了宋榆一身,哇哇地嘶吼,“我没罪,我要走!”
梁玉竹现在也是织造局重要案情人之一,人人目光都盯在她身上,怎么可能轻易将她放走。
可越她的应激反应实在是有些严重,吃不进去睡不着,看见人就开始吐,宋榆也是束手无策。
这等小事,又不是宋榆生病疯,自然不会闹到沈樾舟面前。
段靖也是硬着头皮去请张泽权拿定主意:虽然说一个小姑娘不打紧,可是都督再三严令,宋榆不许出驿站一步,偏偏这姑娘就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似的非要黏住她。
张泽权望着躺在病床上要死要活的梁玉竹,生生将对宋榆的感官和态度抬升了不止一个的等级,当时他主审宋榆,也没见她受点刑罚就贪生怕死的。
其实根本就不一样。宋榆背负着命案,要是不配合那就是死路一条。可是梁玉竹需要筛选她的证词,并不伤及性命。
破事儿一箩筐,他没心思去管女人之间的弯弯绕绕。看着宋榆束手无措的模样,他默了默,感觉很累。
“你也没有办法?”
宋榆抬头,“心病还须心药医。”
……
宋榆倒是有一计。
“我送她出去住,张大人要是不放心,派人跟着我们就好,送她出去之后,我自会想办法回驿站,绝不牵连你们。”
张泽权虽不耻宋榆,但心底还是觉得她其实还是很稳妥的一个人,承诺的事情基本上十有八九也能兑现。
可很快他就后悔了。
事实证明,不是每一个女人的话都能相信,尤其是本就诡计多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