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多元宇宙的某处
夜幕犹如巨人垂朽的阴影,将光与热的辉光遮挡在天幕之外。
大地迎来它应得的冰冷与死寂。
但属于鼠群的喧嚣,却才刚刚开始……
克兰兹裹紧了自己的袖口,仿佛一个即将走到生命终点的暮年鼠人走在满是污秽的大街上。
垃圾与泥泞间,间或有欢愉地打着滚的鼠人。
有些还鲜活着,有些则已然与寒冷且恶臭的污泥彻底融为一体……
而更多的,恍若一只只失却灵魂的大头鱼,靠在墙角或垃圾的缝隙中呆呆地望着天空……
随处可见用于吸收那欢愉之神降下恩赐的一次性装置接口。
空气中不乏泛滥的欲望或者不曾掩饰的恶意。
曾经兴盛的工业,所造就的大号烟囱,现在已然被赋予了另外的价值:
它们被稍加清理,以供应那些追随着欢愉之神的富饶群体中,进行着过往的缅怀。
也许,在那些躁动的欢愉暂且平息的短促空隙,它们也试图获取来自心灵深处的愧疚或不安?
这或是一种救赎——但不免晚了些……
有鼠人驾着战车,在大街上横冲直闯,带来刺耳的尖叫与稍纵即逝的哀嚎。
看它身上的装备与胸口的勋章,它分明是一位曾经战功彪炳的精英战士。
但现在,狂野的欲望彻底支配了这个老兵的意志。
直到姗姗来迟的稽查队伍终于衣衫不整地赶到了,它已然驾驶着战车重重地凿进了墙壁之中。
重型战车足以在正面冲击任何的民用建筑,但显然并不包括这座曾经伟大与威仪城市的防护城墙……
于是,在滚滚的浓烟中,爆炸带走了一切……
克兰兹站在污水中,静静地看着这还算不上杰出的作品。
它认为对方仍有保留。
残存的理性,就像是摇摇欲坠的老房子上最后的墙钉。
它没能阻止风暴,却留下了一块光秃秃的破碎墙板。
丑陋且多余……
有欢愉之主的传教士从此经过。
它现了正在原地站定的克兰兹,于是走上前来:
“先生,你看起来有些迷惑。”
“也许,我可以向你介绍我的恩主——伟大的欢愉众父,所带给苦难世间的蜜糖……”
“只需要……付出少许……”
克兰兹转过头,它略带浑浊的目光,从那场于此刻这座已然陷入混乱的城市而言一如日常般的剪裁中抽离。
它看向对方,却又像是刚刚结束了观星的学者,俯瞰向这个宇宙中渺小尘埃。
克兰兹看着它,不无惋惜地说道:
“财富就像瘟疫,当它被挥洒在世间,才有些许的价值。”
“餍足的面容,是最为无趣的……”
传教士还想说些什么,却现自己已然无法张嘴。
它失去了它的脸,就像失去了胡须的野猫。
所不同的是:
它的脸大概是无法再长回来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正巧有一只野猫经过。
克兰兹看着这只自由的生灵。
它曾为这座城市的生灵所驱逐和诅咒,带来惊惶与谩骂。
但现在,它只是这场席卷整个世界的混乱与疯狂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克兰兹喜欢这种混沌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