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每一份请柬,都是陈砚清亲手写。
并不仅仅是在印刷好请柬上写上宾客名字,而是直接在完全空白红色笺纸上,从头到尾写下请柬全部内容。
陈砚清神色郑重、手腕悬垂,笔尖轻轻落在红色笺纸上,留下行云流水字迹。
云锦被这样陈砚清吸引,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背单词,目光落在陈砚清脸上、手腕上、手指上……又落在陈砚清正在写请柬上。
陈砚清字点画勾挑都不露锋,圆劲古雅,意态闲逸,明明每个字都结体平稳匀称,但是连起来看又一气呵成。看着看着,云锦眼中就露出几分笑意。
陈砚清写完一个请柬,将毛笔放在笔搁上,揉了揉右手手腕,一转头就看到云锦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陈砚清撞上云锦目光,愣了一下,“怎么这么高兴?”云锦笑意简直要从眼中满溢出来。
云锦笑着说道,“因为你很高兴啊!”
陈砚清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嘴角,现嘴角处于自然放松状态,并没有上翘——他和云锦在一起之后,脸上经常会露出笑意,但是自己却并不知道。
然而这次却不一样,也是,他拿起毛笔时候神色一贯是严肃,这种从小到大练习养成习惯轻易不会改变。
陈砚清想不通云锦为什么说自己高兴,用疑惑目光看向云锦。
云锦伸手指指陈砚清刚刚写好、墨迹未干请柬,“我是外行,不知道自己看得对不对,从你字里就能看出来你很高兴。”
陈砚清定睛一看,然后自己也笑了,“还真是。”
陈砚清又伸手翻了翻墨迹已经干透,叠在一起请柬,果然,每一张请柬上字迹中都满是喜悦。
陈砚清两颊微微有些烫,这些请柬都是要挨家挨户送到,亲朋好友中练过书法人不少,何况即使没有练过书法人中,定然也有像云锦这样通透有灵性人,能从他字迹中一眼看透他心情。
算了,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陈砚清安慰自己,他写是婚礼请柬,如今这样每一个字都透着喜气才最好。
婚礼请柬全部由陈砚清亲笔写好,一一寄出,重要长辈恩师甚至亲自上门送上。
云锦将请柬亲自送到钟老师手中,钟老师打开请柬,顿时笑了,“你们婚礼倒是有意思,明明在马尔代夫举行,肯定也是西式婚礼吧?请柬却又这么老派,从头到尾全都是自己用毛笔写。”
“诶?这是小陈字?好几年不见他字,倒是又有了长进。”
云锦点头应是,“我也和他说过,中式请柬和西式婚礼是不是不太搭配,但是他更想自己亲手写每一份请柬。”
钟老师朝着云锦挥挥手,“行了行了,请柬我收下了,到时候会准时去参加你们婚礼,别在我面前秀恩爱了。”
钟老师虽然已过花甲之年,但是从未有过婚姻,可以说是一声都奉献给了艺术。
好在钟老师虽然没有婚姻和子女,但是桃李满天下,教授过学生都对他非常尊敬与爱戴,因此平日里少不了学生嘘寒问暖,每逢年节更是比谁家都更热闹。
云锦得到钟老师会去参加婚礼答复,笑着告辞离开了。
云锦和陈砚清百忙之中,将送请柬当做一件非常重要事情来做,收到请柬每个人都露出高兴笑容。
但是此时,云锦大伯家和小姑家,两家中气氛却截然相反,所有人脸色都阴沉地像大暴雨前黑压压天空。
云锦小姑正在给大伯打电话,情绪十分激动,“啊?你说老二一家是什么意思?”
“云锦结婚,请柬寄到家里来了,我打开一看,上面就写着杜晓雯一个人名!”
“婚礼就邀请了杜晓雯一个人去!没邀请我这个亲姑姑,也没邀请她亲姑父!”
“老二家这是要和我们断绝关系吗?怎么着,女儿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就翻脸不认人了?连打断骨头连着筋亲戚都不认了?”
云锦大伯也同样气愤,“我们一家三口,一张请柬都没收到。我打电话问老二怎么回事,他竟然什么都没说,直接挂电话了。”
“我就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一家子!当初云锦小时候,我可还抱过她呢!”
云锦大伯和小姑在电话里越说越激动,狠狠地将云锦一家骂了一通。云锦大伯因为气愤,音量非常大,声音清晰地从听筒中传出来,表妹杜晓雯站得挺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大伯拔高嗓门说道,“你说他们怎么想?啊?就给你家晓雯一个人寄了请柬?合着我们两家子,只有晓雯一个人能入他们眼是吗?我们全都被瞧不起?”
“不请你和妹夫,只请晓雯一个人,晓雯怎么可能会去?肯定不会去啊!”
云锦小姑气愤地附和了一番,挂掉电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高声喊杜晓雯,“晓雯!我和你说,你姐婚礼——”
杜晓雯心中一阵烦躁,生怕妈妈又拉着她说起来没完没了,连忙抢先说道,“我知道!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