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这个时候,胤禛都不免感慨,果然前朝后宫自古以来便是相连之地,自己的二哥未将太子妃放在心上,也未有一位嫡子安抚瓜尔佳氏,那么瓜尔佳氏又怎么可能真心的助他登上帝位,难道等着未来举全族之力辛辛苦苦筹谋的帝位落入其他庶子之手嘛!
所以,现在的胤禛也算是在蚕食胤礽的政治资本,本来他之前便算是半个太子一党,如今太子陨落,也该是他粉墨登场的时候。
熙禾自然知道他如今的志得意满,但她更了解面前这位潜龙的小心眼,现在的全力相助在未来可未必能落得好,见识到了满洲八大姓的底蕴,未来的雍正可不一定希望自己的尊位之旁有如此庞然大物。
不过,对此熙禾倒也不是非常担心,毕竟,雍正再多疑也不会轻易的动摇国本,满人数量对比汉人本就不多,作为帝王还得指望着满人平衡蒙汉,自然不会自毁长城牵连一族。
而熙禾要做的就是将帝王宠爱牢牢抓在掌心,未来就算是再猜疑也别想镇压,既然这后位郝舍里坐得、钮祜禄坐得、科尔沁坐得,那瓜尔佳凭何坐不得?
故而,自从赐婚圣旨下达后熙禾便会与胤禛时常相约府外,无论是谈天说地、诗词歌赋或或天文地理熙禾都是言之有物、颇有才华思想,这不得不让胤禛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要知道此时的满蒙贵女不仅不如汉女才情柔嘉,有许多更是仅识得大字可以操持中馈而已,当年的胤禛为何对柔则一见钟情,不得不说除了一副好样貌之外也有诗书传情、红袖添香的才华支撑。
书读得多,灵魂思想便想要追求更高的契合,这种感觉不通诗书的女子无法相合,便只有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才有如此才情。
刚好,这个人设熙禾可以,这么多年积累的学识要不是不合时宜,她都想和胤禛好好说说宇宙奥秘、黑洞量子,可惜,如今的身份还不行。
“政务虽忙碌却到底要注意身体,四爷与我婚期不过月余,茉雅奇可还盼望着未来夫婿是个俊朗健硕的良人。”这话,其实有点不合时宜,此时的熙禾到底还没有入府又哪里需要操这个心肠,而且语气生硬,没有寻常贤妻的柔顺。
只是配着她那芙蓉面便分外生动,眉眼间含着上好春光尽数倾泻而出,嘴角是狡黠的笑意,望向盈盈水波下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时便能真切的感受到对自己的关切,只看着这柔柔的眸光,胤禛便如酷暑中吃了一碗冰碗般甜凉爽口、浑身舒泰。
“你这小妮子,也学会打趣爷了!”胤禛随着熙禾的称呼,伸出手指点了点她挺翘的琼鼻,这时才能明显的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总是冷漠无言的人唇角噙着一丝笑的模样总是如此让人惊喜。
“爷可算会笑了,若不然茉雅奇还得备好黄金百两买笑,我可没有那么多的私房。”
说她狭促还真没说错,这就又借典故来调侃自己了,胤禛也是越接触越知道,原来自家明媚大方的嫡福晋还有那活泼小性子的一面,倒是为这朵人家富贵花增添了几分娇色,胤禛也欣喜于熙禾在自己面前越来越真实。
这副明媚若阳的模样恰似最自由娇宠的掌中花,是出身皇室中人最钦羡而不得的自由娇惯,嬉笑怒骂皆从本心,半点不似其他人那般巧言令色、面甜心苦。
“若想我笑又哪里用黄金百两来买,只要茉雅奇站在蔷薇花丛中粲然一笑我不就立刻拜倒在石榴裙下了。”
熙禾也是没想到胤禛还能如此调侃自己,这般直白不做作的真情流露对于这种内敛到几乎自苦的人可是非常难得,不仅是胤禛在边接触便试探她的性子,熙禾也一样,感受到他对于心上人的宽容度与心意,自己以后也好拿捏应对。
“既如此,为了以后与爷举案齐眉,我可得院种蔷薇花、身穿石榴裙,盼君朝朝欢乐尽无愁了。”
这话说得情意绵绵,直叫未出阁女儿家双颊染了晚霞的红晕,毕竟还没有大婚,这等传情达意的私房话让熙禾羞窘的以扇遮面,只露出一双含着清泉水汽的眸子不敢与胤禛对视。
瞧着熙禾这仿若一朵枝头绽蕊的海棠花的妩媚羞态,胤禛不禁眸色一深,与之对视的眸光也似被烫了一下,仿若又回到了年少恣意的时候,心跳的仿佛要穿胸而出。
本来还时有交谈的包厢彻底没了声音,不过含情脉脉的两人丝毫不觉影响,眉目流转、眸光相对时便是丝丝缕缕的情意,半点不觉寂静。
虽然胤禛觉得百花都不及熙禾娇艳,但经过今日之后不免对蔷薇有了几分喜爱之情。
原本为熙禾准备的院子除了四季花卉外又移植了不少蔷薇,竟似是要将蔷薇当成两人的定情之花,连本来要为熙禾准备的头面都换成了蔷薇花卉与多子多福石榴,更是裁了一匹御赐的蜀锦交由绣娘赶制石榴裙,连原本赶制的旗装上都着人绣了盛放蔷薇和石榴纹。
如此周折自然瞒不过府中的所有女眷,不提抱着弘时本还志得意满的侧福晋李氏对于即将进门的嫡福晋如何啮齿,就说不断写大字静心的乌拉那拉·宜修在听到这些风声的时候生生将手中上好的狼毫笔折断~~
“剪秋,你说这位瓜尔佳格格究竟是什么样的绝代佳人才会让爷如此上心亲自求娶?”
宜修不在意的将手中折为两截的笔扔出手,手中的帕子一下一下擦着指尖被染上的墨痕,那双冷厉的眼睛氤氲着无边的暗色,只看一眼仿佛都能看到凝成实质的恶意。
“可能并不在颜色上,瓜尔佳氏家族鼎盛,可能王爷只是想要借势才会如此行事。”其实这话说的剪秋自己都不信,但不妨已经陷入绝境的宜修信了,她绝不承认是王爷已经忘记了柔则,忘记了当年的惊鸿一瞥。
若不然,她做的一切都是笑话,都是害人害己的无能和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