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恩泽每日里就是这么多,熙禾这个嫡福晋得意就免不了后院女子的失意,除了李氏因着有弘时傍身可以稍稍得到胤禛的一丝垂问外,其他人全部成了摆设挂件,成日里待在自己的小院子殷殷期盼着。
对此,熙禾置若罔闻,每日里看顾着不让仆人欺辱了她们,多的却是没有,完全没有传出名声里的大方贤惠。
胤禛自也是知道自家嫡福晋的小性子,但无伤大雅,反而觉得这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趣,甚是受用。
无人看顾的花儿就像是失了水分,再到每三日给熙禾请安的时辰再看时便能看出后院女人明显蔫吧的模样。
连一直自诩端庄大方的宜修都话里话外透露出几丝深闺怨妇的哀愁,这时候大家倒是齐心协力的给熙禾递话,再也不想当个后宅的隐形人。
上好的御前龙井热气袅袅、香味扑鼻,熙禾拨弄着浅碧色的茶汤,嘴角的弧度半点未变,只是雾气蒸腾下一双善良含情的眸子却是带着几丝冷意悠然的看了一圈,直叫触碰到这缕眸光的莺莺燕燕坐立难安。
“王爷前朝事忙,本不应该打扰,只是新年后弘时也没见过几次阿玛,妾身看着也觉得稚儿可怜。”
要不说还是宜修聪明,同样的意图被这张力图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红唇说出来后便尽显贤良,一腔慈母心比弘时的生母都用心,缺心眼的李氏也不知她是在拿自己的儿子作筏子,反而感动于侧福晋为自己仗义执言。
“对呀,如今弘时都会说话了,王爷还没听到过弘时叫阿玛呢,妾身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看看,看看,一个两个的都知道说什么酸话无用,反而是利用孩子来向熙禾施压,李氏这话说的就好像熙禾这位嫡母有多不慈一样,阻止了胤禛去看府中唯一的子嗣,这可比独宠的罪名要大多了,传扬出去可就是对熙禾好名声的一记重击。
恐怕她们两个一唱一和的还想着胤禛去看三阿哥的时候还能顺道去看看他的生母,只要李氏可以打破熙禾的独宠,那么就是往她心上扎下一根刺,轻则夫妻龃龉,重则伤了情分,而其中渔翁得意的可不就是面前这两个后院中的得意人嘛!
思及此,熙禾的眸子又看向了其他几位充当背景板的侍妾格格,颇有几分柔则影子的格格齐氏、后院小透明耿氏,其他的倒不用多加理会,不像这两位未来会笑到最后。
如今的齐氏家中父兄官职虽小但还算可用,性子爽利、容貌秀丽,本来她本身很有几分武将世家出身的潇洒明媚、独特意蕴,但可惜因为之前和柔则交好而受了影响沾染了几分柔婉想要分得几分恩宠,却不小心画虎不成反类犬,如今并不受宠。
而如今的耿氏还未孕育五阿哥,还属于伏低做小的透明格格,并不见什么算计,所以今天这场针对还真是总不老实的宜修和有些依仗的李氏筹划的。
在她们看来,熙禾入府的种种作为虽然很有几分手短,却明显的太重名利,所以针对名声下手一定能得胜归来。
当然,熙禾这么善良的人自然不能让她们失望,于是,请安后半盏茶的时间后,还只知道啃手啊啊叫的弘时便被熙禾遣人抱进了同心苑。
“也是我经验浅薄,没有做好嫡母的本分,如今三阿哥正是需要阿玛陪伴的时候,我又怎能一人独占着禛郎。”
有劲有心计,为难女人干什么,那得找正主去施展呀!
显然,熙禾深谙此道并且融会贯通,等胤禛回府后便随着夜色看到了自家温和慈爱的福晋正满脸柔肠的抱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轻声哄着。
微醺昏黄的烛火下,随着风飘过耳尖的童谣,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这一幕怦然撞碎胤禛的心房,又酸又涩的情绪充斥着周身,仿佛褪去了前朝一切纷争祸乱,温馨的家中一盏明灯之下,自幼年便缺漏的亲情被尽数填满,使人只能出几近喟叹的轻哼。
“这又哪里是卿卿的过错,分明是我得到了一位贤内助,不仅将府中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更是贤惠优容,慈爱幼子。”
总不见儿子是自己的错吗?明显不是!
是熙禾的错?那更不可能!
看看自家的福晋多么的贤惠,别人家的主母恨不得对于庶子眼不见心不烦,哪里有卿卿这一腔慈母情怀!
这还是胤禛第一次回来没有牵到自家福晋的手,只因熙禾的手上还轻柔地抱着一个小娃娃,对比李氏平时抛下儿子迎接自己的轻浮之举,胤禛只觉得李氏半点比不得熙禾。
本就是自己此时唯一的儿子,再加上还在熙禾怀中,本就有几分慈父情怀的胤禛赶紧上前将弘时抱在怀中,这时倒没有了平日里抱孙不抱子的规矩体统,而是开心笑着和熙禾一起颠颠弘时的重量。
“嗯~弘时长大了,也高了许多。”
胤禛说的煞有其事,似乎平日里就是一位慈祥温和的阿玛般与熙禾聊着家常,过了年又长了一岁的小孩子自然怎么说怎么是,若是忽略弘时的生母,此时的同心苑倒是一派和乐温馨的景象。
温情到伺候弘时的奶嬷嬷提心吊胆的守在一边,生怕嫡福晋一句话就将小阿哥要到同心苑教养从而使弘时与生母分离。
按理来说,嫡福晋出身显赫、身体康健自是可以有自己的嫡出子嗣,不需要抱养妾室的子嗣,但毕竟子嗣之事不能强求,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嫡福晋会生育小阿哥,所以此时府中唯一的小阿哥便十分珍贵。
长子年幼养在嫡福晋膝下,那以后认不认生母可就悬了,而且到底只是养育而不是改玉蝶,等以后有了嫡出阿哥后再将养得偏心的小阿哥还回生母身边,到时母子情分如何可就真是福祸难料,毕竟当年的四阿哥、德妃和佟佳皇后的陈年旧事,如今府上的老人都是知道一些的。
不光伺候弘时的奶嬷嬷能想到这些,后院中的大家自然也是可以想到的,所以得知了熙禾将弘时抱走后宜修生生折断了一根指甲,李氏再粗陋也知道正室教养子女的名正言顺,任是她再哭闹怨怼也是徒劳,没争过零榆后痛哭了一会儿后就求天求地的希望熙禾能慈悲,不要叫她母子分离。
此时悔恨的心肠几乎要把李氏吞没,她抹着眼泪的同时还不忘咒骂宜修,要不是她撺掇出这件事,她会和福晋对上导致现在的提心吊胆吗?
显然,此时的她已经忘了当初因为嫉恨正院而选择和宜修合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