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洲勾唇笑了笑。
那笑容有欣慰,亦有悲凉。
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靠在一棵大树下,不受控制闭上了眼。
钟灵毓的背影,也渐渐消失在他的瞳孔中。
远方的火把,越来越近,几乎照亮了沈怀洲的半边脸。
后来,沈怀洲做了梦。
一个令他恐惧,又真实无比的噩梦。
空旷浓白的房间里,钟灵毓衣衫褴褛,脸上血液斑驳不堪。
她身上全是弹孔。
就这么安静依偎在他怀里。
任凭沈怀洲怎么呼唤,她都不应。
只是用绝望而空洞的眼睛,无意识地盯着他。
沈怀洲感受不到她的体温,也感受不到她的心跳。
惊恐沿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
骤然的惊吓,和肩膀撕扯的痛感,突然将沈怀洲从一片黑暗里拉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
鼻息间,是浓重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沈怀洲意识到,这是在医院,他被救出来了。
可钟灵毓在哪儿?
李副官上前道:“少帅,你醒了!”
沈怀洲抓过李副官,眼神焦急阴沉,“灵毓呢?”
面色一怔,李副官赶紧安抚,“少帅,你放心,钟小姐没事,她和我们一起回来的。”
沈怀洲想起那个噩梦,仍心有余悸。
他脱了力,跌躺在病床上,好久才缓过来。
某一刻,他才想起来,钟灵毓跑了。
那小混蛋,跑得比兔子都快。
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连头都没回一个。
沈怀洲心里忍不住堵。
可醒来的第一眼,他仍是想见她。
他问:“钟灵毓回家了是吗?你去接她,让她来看我。”
李副官又愣了愣,下意识道:“钟小姐。。。在医院,医生说她磕到脑袋,有些轻微脑震荡。”
沈怀洲不顾伤口,立刻翻身下床,“带我去找她。”
知道拦不住,又怕沈怀洲伤口崩开,李副官推来轮椅,很快把沈怀洲推到另一间病房。
洁白的床上,钟灵毓安然睡着。
她额间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