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笨重,步伐就慢,萧令瑶其实是感觉到吃力的,好在道路修得漂亮工整,马车里舒适,现在一松下来,整个人瘫倒在榻上,一动不动。
秦风习惯地过去,靠着医生的本能给她按摩:“后悔过来了吗?”
“不后悔,看到新城,好像看到新的希望,如果说夺下西南主要是为了海域上的自我保护,展新城才是大鲲真正的将来。”萧令瑶的眼里有光:“明天的事想好了吗?”
秦风摇头:“没见过他们,不知道如何,到了再说,不是还有程缓之在。”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外面隐约传来荆无命和柔姬的说话声,这让他们想到两朝和谈后,柔姬回来就多了一双孩子的袖珍袜子,被她视为珍宝,其后绣了个香囊,把袜子塞进去。
柔姬和宋清明匆忙一见,留下的也只有小惊蛰穿过的袜子一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提到宋清明,就不得不想到被救走的尚怀青,此人回到都城后并没有被问罪,逃过死劫。
“此人再度被用,看来为我们所用的余地不大。”秦风谈不上失望,自己不是神,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依照自己预想的展:“此人品性好,能力强,可惜了。”
“留不住便是没有缘分,不过他对我们也有贡献,西南海上工事他出力最多,不是么?”
两人不禁一笑,萧令瑶被按得舒服,侧起身子让身体舒服些,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了。
秦风却偷偷下了榻,拿出黄棠他们总结好的入籍条款细细地看,手指不时在桌上轻轻叩。
鲁智的提议极佳,在他的建议下众人又细化了一番,比以前更完备,条条款款陈列清楚。
可秦风心里清楚,这仅仅是他们的一厢情愿,如若那帮俘虏不愿意留下来,一切成空。
新城中的平房区里,在新一天到来前,现他们的住所闯入一批士兵,开始泼水清理,这引来俘虏们的诧异:“哟,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给咱们打扫卫生?”
进来的士兵早习惯他们的混不吝,长久以来倒也算是和平相处:“你们老实点,一个个晓得个屁,有大人物要来。”
不仅洗了地,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些花花草草摆在外面,住在这里的都是不得自由的大老粗,从来不需要这些玩意,看这阵势,俘虏们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不寻常。
这些平房并没有完全按照当初的图纸建造,为了用最小的空间容纳这么多人,所有的平房内部被打通,弄成大通铺,没有东西厢房一说,修建了大型的洗衣房、洗澡间和净室。
吃食是由外面送进来,每日准时准点,出工就和那些工人一样等着投喂。
他们与那些工人吃一样的,用一样的,就连工钱也一样,最大的不同是那些工人在收工以后,可以自由离去,能在附近的摊贩上随意消费喝酒,而他们会被押回住处。
回到住处吃的是照旧的食物,每个月有一天,守将会安排外面的商贩进来俘虏营摆摊。
也只有在这一天里,他们能肆意使用自己的工钱,买酒买肉,甚至购买新的成衣、鞋袜。
为数不多的一天,是他们真正感觉到与那些得以自由的工人一样的时间,只是因为太短,热闹结束后,夜里的寂静更分明,让他们更思乡。
今天并不是每个月的那一天,俘虏营里却是这样的动作,他们也不禁猜测是何人要来。
自打新城建设完毕,他们被迫歇下来,心里反而空荡荡,以前有活干,有工钱拿,活得还像个人,现在闲下来,才会多想,思虑将来。
他们是俘虏,经历了一场军力悬殊却惨败的战争,他们是败方,也是军力雄厚的一方。
受伤的俘虏经过救治,残的不少,他们做不了重活,就被安排给出工的俘虏洗衣服,做些力所能及的活,也有报酬可拿,比起出工的自然要少些。
“礼哥,这他妈的怎么回事啊,不会是要埋了咱们吧?”一名年轻纪些的俘虏不安道。
被称为礼哥的男人本是五品将官,成了俘虏也无所谓将领与士兵,不过凭着过往的地位在这些人里算是个头头:“埋?埋就埋了吧。”
活埋俘虏的事多了去了,他们的开朝皇帝就干过这事,大启的不少败将也是被活埋的。
这话听得众人一阵寒蝉,好死不如赖活着,本来觉得没自由挺惨的,现在一对比,算啥?
细想下,虽然不能自由活动,不少吃,不少喝,还有银子,一开始是有些人想欺负他们来着,刚起个头,就被上面的人拿住了,说是他们的陛下有令,不得虐待战俘。
这条命令在这里行得通,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少,后来直接绝迹。
“妈的,一会儿不会给咱上断头饭吧,基余工人都撤了,咱们现在也没用了,城也建了。”
卸磨杀驴也是时候,他们越想越不对劲,骚动越来越大,也不晓得过去多久,有人就来命令他们全员出去集合,能容纳他们这么多人的地方不多。
只有一处,专门用来集合,但人挤人,也只能部分人在外面,部分人呆在里面。
见到洪将军,这帮人谈不上是什么心情,一个个不算懒散地站在那里,不用上工,他们穿着统一的囚服,只是衣服上没有大大的囚字。
洪将军见他们的站姿还算可以,这才低声说道:“来了贵人,欲与你们细聊,你们也知道,新城建设完毕,用你们的地方不多,你们何去何从,要听上面的。”
不少人面色大变,离得远的听不清,纷纷问着前面的人在说什么,不算大的空间里都是嗡嗡声,极不安稳,洪将军也不急,由得他们躁动,良久后才吼道:“肃静!”
他的嗓门极亮,一时间,众人静寂。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一路小跑着进来,在洪将军耳边一凑,洪将军立马站得笔直了些。
再然后,俘虏们听到过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不重,落脚轻,听着极是轻柔,等那扇门被拉开,先进来的是一队侍卫,手持配刀,威风凛凛。
其后进来的人让他们倒抽了口气,进来的居然有个孕妇,是个长得极美的孕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