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令史枯说下课,秦落衡才后知后觉。
这堂课无声无息间,已经上了半个时辰,而‘灋’字更是悄无声息间铭刻在了他们心中。
下课时间。
学室内相识的史子聚在一起,有的聊着近日咸阳生的事,有的聊着令史枯讲解的‘灋’之意,还有请教着之前所学的内容。
学室内好不热闹。
秦落衡揉了揉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秦朝并没有后世的椅子板凳,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
即是在地上铺一块草席,两膝、两腿接近并拢,膝盖和脚背着席面,屁股落在脚跟上,双手扶住膝盖。
这种坐姿十分累人。
但这是礼!
若是你图轻松屁股着地,亦或者两腿张开,做‘箕踞’状,会被认为是对对方挑衅和轻蔑,这种行为是极度粗鲁的,为世人不耻,若是遇到脾气暴躁的人,更是能切身体验到大秦的武德充沛。
因而上课时,无人敢妄动。
也就只有课后闲时,众人才能随意伸展四肢。
秦落衡揉着腿,打量起自己未来的同学,他们的打扮跟自己差不多,一身褐衣厚袍,头上缠着黑布,都是未获爵的黔。
只有右侧有两人戴着高冠博带。
这两人是儒生。
秦落衡对他们有点印象。
前面令史枯提问时,这两人的回答是除他外最恰当的。
不过两人都有儒生的毛病。
恃才放旷,自认自己学识高人一等,根本就没把其他史子放在眼中,也全然没有想跟其他人接触的想法,就互相谈笑着。
秦落衡看了两人几眼,转头看向了其他地方。
他侧耳听着别人的交谈。
以往住在深山,一年都跟人说不了几句话,现在身处学室,听着耳畔传来的热闹声,心绪不由有些浮动。
他很喜欢听人交谈。
这可以让他真切的感受这个时代!
就在他认真听着的时候,那自称为阆的青年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周身,用手拍了拍他,颇为热络的打着招呼。
“兄弟,新来的?哪的人?”
秦落衡道:“我是今天才入的学,家在骊山外隅,没在城中。”
阆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没在城内?”
“我叫阆,家在上郡肤施县那边,我跟你差不多,也是中途入的学,不过,我正儿八经应该说是转学。”
说到这。
阆眼中也浮现一抹得意。
他继续道:
“我其实是在肤施县上学,后面我翁不是在‘上计’考核评定中被评为了‘最’吗,获爵一级,从不更升到了‘大夫’,我翁因此也被朝廷下了碟书,要求‘上会九月内(史)’。”
“我也就稀里糊涂到这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