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这般将谢行俭供出来,岂不是故意引导别人猜忌谢行俭有没有将考题泄露给别的科进士
毕竟谢行俭上月大婚时,科进士帮忙迎亲的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其风头一度盖过了皇家嫁公主。
果不其然,杜大人一说谢行俭参与了朝考题出题后,堂内顿时议论纷纷。
“朝考题取得都是国士无双的俊秀之才,虽说谢修撰是科状元,但科举历来讲究回避,本官瞧着,今年高中的进士们好些都跟谢修撰熟稔”
这些大臣最会打哈哈,话只说一半,任由外人浮想联翩。
“对对对”有人激动的胡子翘胡子“翰林院今年的班底三十六人中,足有七八个都是谢修撰相识多年的好友”
谢行俭跪在那不用抬头都知道大家在怀疑他泄露朝考题给朋友。
他隐晦的望向身旁的杜大人,杜大人根本不看他,只是一个劲的抹眼泪,似乎说起这件事很痛心的样子。
谢行俭气的手痒痒,以前他怎么没觉得瘦骨白须的杜大人竟窝藏着一颗歹毒之心呢。
朱长春刚被爆出朝考有问题,杜大人立马拉出他来挡风头。
试问一个朱长春被顶替的瓜好吃,还是他这个科状元泄露朝考题更劲爆
当然是后者……
当然是后者
毕竟今年翰林院班底中有好几个是他的好友,如果他泄题的罪名坐实,这些人都会遭殃。
一个朱长春换七八个翰林庶常落马,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均倾向于后者这场大戏。
然而,这些人中,也有不爱凑热闹的。
比方说进来后一直神神秘秘的木庄,比方说事不关己的徐尧律,以及将杜大人质问谢行俭泄题这场闹剧看在眼里的敬元帝。
谢行俭有没有泄题,敬元帝是最清楚的人。
那天谢行俭从吏部出来后就晕了过去,一直昏睡到朝考结束,中途谢行俭就没醒来过,压根就没机会接触外人。
朝考题出完后,敬元帝让手底下的钩子卫特意留在谢家严密监视,所以杜大人怀疑谢行俭泄题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被日常敬重的杜大人质疑,谢行俭只觉得满腔委屈,正准备出声替自己辩解时,前方的木大人再次朝他摇摇头。
谢行俭咬咬牙,选择相信木大人。
无边的忿忿之意皆咽在喉咙里,嚼烂了吞进肚子。
杜大人垂下的老脸浮起丝丝得意,他就知道这位谢状元只是个纸上谈兵的懦弱书生。
前两天翰林院的文书被毁,谢修撰连个屁声都不放,就大包大揽的抗下文书的前半章,简直就是一个傻子。
谢行俭若是能听到杜大人的心声,怕是要气的吐血,他那么辛苦的重写文书是为了谁
他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帮翰林院弥补漏洞吗,不就就为了替杜大人兜底着想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杜大人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撼,一下子就将大堂内的焦点转移,更有甚者开始跪请敬元帝严惩谢行俭。
敬元帝重重咳了声,声音里尽是不悦,杜大人喜滋滋的以为自己给朱长春的背后之人找了替死鬼,谁料敬元帝一开口,将杜大人织好的网拆的粉碎。
“杜爱卿”敬元帝肃正了神色,直起身子把玩着手上的翡翠绿扳指,沉声道“翰林院呆了这么久,杜爱卿怎么还没学会什么场合该缄口不言难不成翰林院只教了你胡说八道吗”
“皇上”杜大人不知所措的抬头看着敬元帝,伏在地上的双手不由得攒紧。
众人皆深吸了一口气,谁也不明白敬元帝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直未言语的徐尧律突然站起身,面对着群臣,笑眯眯的问“杜大人记错了吧”
“记错了什么”杜大人抖着嘴唇的问。
“当日去吏部帮衬杜大人的明明是本官,”徐尧律不紧不慢的说,在谢行俭和杜大人两眼懵逼下,徐尧律冷笑道“杜大人不感激本官百忙之中抽空帮忙,怎么还将功劳丢给谢修撰呢莫非是看谢修撰是你翰林院的人,所以才给他贴金”
杜大人一口老血差点淹死自己,他的意图还不明显吗他就是想让谢行俭出来背锅的啊
他老杜哪有徐尧律嘴里那么高尚
谢行俭震惊过后是异常的冷静,瞧敬元帝拨着茶盏默认的样子,再看徐尧律轻笑的脸,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敬元帝在出朝考题上,是默认让徐大人替他承受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