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俭一干人在小院里起早贪黑的工作时,京城各大街的积水都快蔓延到脚踝了。
要么说谢行俭第六感很强呢,谢长义回家后,第一时间就是招呼小厮们驮锹去疏通家里所有的地下水沟,还不忘吩咐婢女们拿银子去外边疯狂采购米面。
王氏抱着团宝软趴趴的身子,边哼着小曲哄小儿子入睡,边轻声道“当家的,这真的是小宝交代你做的”
“那能有假”谢长义语气少见的严肃,“小宝亲口跟我说的,除了这两件事,小宝还说要将地窖里的吃食挂到梁顶上,回头雨大了倒灌进屋,地窖里渗水可就惨了”
“阿弥陀佛”王氏脸色刷的变色,“好端端的怎么会涝呢我听隔壁几家太太说,京城夏天热的慌,旱倒是有过几次,涝灾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啊。”
“大旱之后必有大涝。”谢长义将熟睡的团宝轻轻的接到自己怀里,随后放进身后的小摇床上,与王氏对视一眼,夫妻二人来到房外。
“当家的,”王氏揪心的望着院子里冒雨铲沟的下人,“这要真的涝起来,小宝咋办咱们还能躲到罗氏北庄的山上,小宝能往哪里躲那些守着他的官兵会护着他吗”……
“当家的,”王氏揪心的望着院子里冒雨铲沟的下人,“这要真的涝起来,小宝咋办咱们还能躲到罗氏北庄的山上,小宝能往哪里躲那些守着他的官兵会护着他吗”
“会”谢长义心里没底,但总得给挂心儿子的婆娘吃一颗定心丸,冷静道“小宝说他不会出事就不会出事,咱们两人护住自己就行,别给他添麻烦。”
王氏迭声点头,搓着手哀叹“小宝上回从那里出来,整个人都瘦脱了相,这回怕又要瘦好几斤,我得提前抓几只补身子的乳鸽和小母鸡备着,等他回来煨给他吃。”
“对对对,”谢长义猛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略带欣慰道“他身子骨没孝哥儿健实,你是该给他多备一些补肉,小的时候,小宝但凡干一点重活,晚上到家身上肯定是青一块紫一块,老族长还笑话他,说他身子金贵,不是吃农家饭的料,果不其然,小宝长大了就再也没下过地。”
“你呀,糊涂脑子。”王氏叉着腰嗔笑,“老族长当年说小宝金贵,可不是夸小宝,人家是拐着弯说小宝干农活不上手。”
谢长义脸红成猪肝色,他当时只觉得小宝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哪里会想这么多。
王氏妇人家遇事慌张,此刻被哗啦雨声搅和的心乱如麻,开过两声玩笑后,王氏在屋子里来回徘徊。
“地窖里的东西多的很,等会让人多砍一些竹子回来撑支架晾着,”王氏踌躇道“对了,当家的,你得上街找个大夫,小宝过两天回家怕是身子又不爽,晕晕沉沉的,总要给他安排个大夫看着。”
谢长义额角抽筋,嗫嚅道“我才从街上回来,好些铺子都进了水准备打烊闭门几日,不知道药铺是不是也这样,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就得跑一趟,不管是捡几副药还是请个大夫提前在家里住着都是好的。”
夫妻俩商定后,谢长义就喊上居三赶车,一直守在前院指挥下人干活的罗棠笙听到动静,忙过来按住谢长义。
“爹,”罗棠笙跑的有点急,此刻气喘吁吁“爹甭冒着大雨出去找大夫了,我差人跑一趟罗家,罗家后院备有几名军医,那些叔叔们都是我爹旧年帐下的好友,医术相当了得。”
“刚玉嬷嬷过来说,外头好些药铺进了水,大夫们都在抢救药材,一时半伙爹去了也没人接待,还是别去了,雨天路滑,街上的风又大,太不安全了,爹还是呆在家别出去了。”
闻讯赶来的王氏不胜唏嘘,“隔壁更夫不就是被树砸伤如今还瘫在床上动不了么当家的,你就别去了,让下人跑一趟吧。”
“居三,汀红,你俩跑一趟罗家。”罗棠笙不待谢长义回应,赶忙吩咐人去办。
谢长义觉得罗棠笙说的也对,他还是不出去吧,别到时候闪了腰就不好了。
大雨中,谢家大半的下人披着斗笠不停的往家中搬运吃食,动静大的惊住了隔壁左右的邻居,有好事的过来问王氏。
王氏也不瞒着,将谢行俭的话和盘托出,几个妇人一听京城要涝,哪里肯信。
“这怎么可能”之前打算舔远洲府谢家,却舔成了平阳郡谢家的王妇人翻白眼嗤笑“老姐姐可别怪我说话不好听”
王氏咬牙暗恨,心道明知不好听还要说,这什么人呐
王妇人故作亲切的拉着王氏的手,脸却对着旁人,道“不是我瞎说,我在京城住着也有些时日了,这几年来,京城有过几次旱灾,却也不是顶大的事,过了两天就下了雨,旱灾不过就是个虚虚的影子吓唬人来着。如今都没旱,怎么可能会涝呢,我觉得吧,这场雨再下两天也就完事了。”
“老姐姐着急忙慌的备这么多吃食也不怕上霉”……
“老姐姐着急忙慌的备这么多吃食也不怕上霉”
王妇人说到这顿了顿,抬眼望着忙碌的谢家下人扛着大包小包进进出出,眼中流转着满满的艳羡,心道这平阳郡的谢家才来京城没多久,怎么就有了这么些使唤的下人,再看买回来的东西,全是上好的货物,王妇人眼红的难受,抓王氏的手不由的使上几分力。
王氏皱眉,甩开王妇人的手,白了王妇人一眼“旱不旱,涝不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天一时是晴朗不了,便想着蓄些吃穿用的在家里,总归安心。”
“这些吃食又不会坏,”王氏哼了一声,“多备着以防不测总是好的,这老天爷啊,时好时坏,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情况呢说不准今个下雨,明天下冰雹都说说不准。”
几位妇人望着黑沉沉的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我等会回去也让家里的多买一些备着,还是王家姐姐说的在理,前段时间京城外不就闹瘟疫吗听说那边以前平平安安的,从来不出事,可瘟疫就像石头里的猴子,突然蹦出来了,怪吓人的。”
“刚过来时,我瞧王家姐姐走廊屋檐下都挂了鸡鸭鱼肉,”有人凑上来将王氏围住,笑吟吟的问“那些也是才买的么”
“那些干肉腊肉买来有一段时日了。”王氏昂头指了指屋顶上一排排油纸包着的东西,众妇人吓了一大跳,谁也没想到谢家房梁上挂满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