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弼不语,笑着伸手学谢行俭的样子将头高高扎起,准备妥当后,曹弼喊来手底下的人看着陈先生等人,他和谢行俭则驾车急前往西山。
越往西走,积蓄的雨水越深,临近西山时,两人索性弃车步行。
终于来到西山口,望着一片狼藉的山脚,谢行俭脸上笼起一层厚厚的担忧,西山雨水倒灌入洞,再不开渠闸,山上的人必死无疑。
山腰斜坡上的泥石流迎面呼啸而下,轰隆巨响中,四处是奔跑逃窜的老百姓。
谢行俭五指倏而收紧白,远远望见山脚树底下站着一个高大身影,待走近才察觉是敬元帝。
浑身湿透的敬元帝还在指挥官差上山救人,围上的官差领命散去,忽然一颗硕大的流石猛的俯冲飞向敬元帝,谢行俭一颗心猛的提起。
“皇上”他鼓足气息大吼,“快闪来”
敬元帝被吼的回头,流石带下来的细碎小石子掉落在敬元帝头顶,敬元帝惊愕昂,被即将到来的巨石吓的失神,双脚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曹弼身形快如闪电,飞奔过去大手一捞,将吓至僵硬的敬元帝揽至树外,敬元帝还没回过神,就听身后“砰”的一声厉响,才站立的那颗大树瞬间被巨石砸成两半,地面上留下一处深凹的坑。
领命上山的官兵惊的回头,快赶过来查探敬元帝的安危,见敬元帝完好无损,官兵们提起的嗓子眼这才安然的落回肚子。
敬元帝心有余悸的抚摸胸口,若不是当下有曹弼撑扶,敬元帝此刻腿软的都没有丝毫力气。
谢行俭追上来,拱手问安后,急忙请求敬元帝离开西山脚“皇上,西山不安全,泥石流随时会将这片山脚吞噬,您还是离开此地,不然等会还会生刚才那样的事。”
不是他恐吓敬元帝,西山因为平日挖矿太多,周边的植被光秃、土壤层松动,雨水一旦灌汇过多,就会将山壁上的泥土搅和成泥浆猛冲下来,来势凶猛。
矿山上积攒了一堆无用的石头,洪水流过快会将这些石头带下来,高空掉石子可不是闹得玩的
敬元帝心惊肉跳的听完谢行俭的分析,还没来得及的问谢行俭为何出现在这,周围就有文官谏言劝敬元帝离开此地。
“此地危险重重,皇上金贵九五之身,还是避一避为好。”
“是啊,”又有人哀声嚎叫“国不可一日无君,此地危险重重,皇上尊躯大驾不该出现在这,得为龙体着想。”
敬元帝略略站定,不理众人各色神情,围上来的百官大呼让敬元帝离开,敬元帝反倒镇定自若的立在那吩咐官差继续上山,百官心酸叹气,周围的老百姓也红了眼眶。
要谢行俭说,敬元帝留在这里并无大用处,之所以明知危险还不撤退,不得不说敬元帝有魄力,但这之中,却也有敬元帝的小心思藏在里头。
敬元帝身为庶子高登宝座,原就名不正言不顺,若非太上皇和朝中一帮老臣力举,这个皇位还真的不一定能轮到敬元帝头上。
民间崇尚嫡长子继承家主之位,皇家也不例外,太上皇身体康健,虽说正宫嫡皇后不能再生育,但本着嫡长子继承制的原则,朝中大臣当年可以以中宫无子的大罪,请奏太上皇废后立,天下女子诸多,总有既能母仪天下又能生养出太子的女人。
然而,诸位大人奏请废后的旨意还没递上去,太上皇就一语震慑住整个朝廷,大致意思是皇太子不能出自中宫,朕和皇后都深感遗憾,不过皇后性情温良、淑德含章,坐镇中宫从未出过乱子,是当之无愧的贤良好皇后,深受朕喜爱。……
然而,诸位大人奏请废后的旨意还没递上去,太上皇就一语震慑住整个朝廷,大致意思是皇太子不能出自中宫,朕和皇后都深感遗憾,不过皇后性情温良、淑德含章,坐镇中宫从未出过乱子,是当之无愧的贤良好皇后,深受朕喜爱。
朝臣一听脸色讪讪,太上皇话里有话啊,这不就是明摆着不想废后的意思吗
太上皇景平帝不愧是读书人出身,又在诡谲云涌的朝堂上浸泡多年,见臣子踌躇不满,太上皇当即情绪骤变,忍泪和朝臣开始追忆他和皇后从前的恩爱以及相互扶持的小故事。
“皇后是朕的妻,从前朕还是越皇帝手底一枚小小进士时,皇后就不顾贫寒下嫁给朕,早起贪黑的替朕浣衣做饭,后来越皇帝昏庸无能,朕迫不得已取而代之,中间几多辛苦酸泪,诸位也许不知,都是皇后深夜疏导朕的哀愁和痛苦,如今天下有此太平,皇后功不可没”
群臣沉默,有人跟着叹气,说朝廷有这样一位国母,是天下的荣幸,他们可不是没良心的豺狼,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正宫太子名头,去废掉这个一个端庄淑睿的皇后,实属不该
有些心思活络的人顿觉好笑文臣都能篡位登基,他们又何必执着太子一定要出身中宫呢
敬元帝说到伤心处,还真的挤出几滴泪“皇后年轻时照顾朕累垮了身份,无数太医诊治过了,说皇后身子虚,不易生育,朕这才不得已想出立和儿为太子的念头,国不可一日无君,朕得后继有人啊”
众臣听到这,纷纷跪地高呼皇后仁德、皇上慈善,保证今后绝口不提半句废后之言。
后来,京城大街小巷都流传太上皇景平帝和皇后伉俪情深的打油诗,景平帝因为敬重妻,还在民间收了一波脑残粉,当然了,以嫁为人妻的妇女为重。
那一段时日,民间无论是官衙还是平头富商家里的男人,都不敢过份的宠爱妾室,无论是家里还是家外,事事以正妻为先,若胆敢维护柔弱妾室,正妻立马搬出景平帝,厉喝皇上后宫三千都能做到以皇后为天,你们这些男人怎么就做不到要想揽着这些狐媚子过活,也行啊,先休了她们
能休吗不能
没看到景平帝连不能生育的中宫皇后都呵护着不离不弃,他们这些窝囊男人岂敢抛弃糟糠之妻
这些男人生怕自己宠妾灭妻的名声被传出去,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受着家里婆娘的管制。
不过这样也好,京城一时间掀起一股崇妻的风气,一些名声不太好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维护妻,就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的名声还有了好转,男人们见状,越的对妻子敬重和爱戴起来。
谢行俭成亲后,一日和罗棠笙说起京城这桩笑闻,言语间对太上皇的痴情表示向往。
谁知罗棠笙一脸黑线,问她怎么了,罗棠笙不屑的哼了声,面上露出鄙夷至极的讥诮,冷笑道“太上皇和那位皇后哪里有情爱可言,这事旁人不知,我爹却是清楚的很”
“里头有古怪”谢行俭只觉八卦之气溢于言表,当即来了兴致,笑笑道“我原也觉得蹊跷,只不过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你们男人呐,惯会说谎话,说到最后连自己都信了,这满京城虽说家家户户以正妻为尊,可有几个男人能做到里子面子都齐全的”罗棠笙嘴角挑起一抹轻嘲。
“按理说太上皇和那位皇太后故剑情深,怎么太上皇退位后,却将皇太后留至深宫后苑这几年外出品赏大好河山,太上皇独独只带皇太妃这里头都是有缘故的。”
罗棠笙列出疑惑,随即神色的撇撇嘴,继续吐槽“太上皇确实是读书后参加了科举,然后一步步成为丞相不假,但夫君可听过岭北王家”……
罗棠笙列出疑惑,随即神色的撇撇嘴,继续吐槽“太上皇确实是读书后参加了科举,然后一步步成为丞相不假,但夫君可听过岭北王家”
谢行俭笑而摇头,罗棠笙戏谑道“岭北王家代代出权相,太上皇作为王家家主,哪里需要妻子替他洗手做羹汤,皇太后身为京城贵女,身边有的是婆子丫鬟伺候,这两人的姻缘是家族合体的产物,从无感情,只有利益之说。”
“”谢行俭挑眉,他还以为太上皇和皇太后有多恩爱呢,原来都是假象。
“两大家族联合,怎么皇太后一生无子,她背后的家族能同意”谢行俭纳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