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吴家的下人迈着匆匆的步履,跑进了宅子,慌里慌张的道:“老夫人,宫里……宫里头派人来了。”
他们家老爷虽然是个官,可是区区从五品,还是刚刚晋的品级,在这高官如云的京城哪里够看的?
平日里,就连他们家老爷都没有入宫的机会,更何况是府里的下人了。哪里遇见过什么宫里头来的贵人?
吴夫人刚想出口呵斥,如此慌张像是什么样子?!
可是当她听得是宫里头来的人,责骂的话瞬间憋了回去,连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老爷呢?通知老爷了没有?”她赶忙问道。
别看她在府里头总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可是真的遇到事儿了,却是个顶不住的。
“已经派人去请老爷了。”下人道,“只是那位姑姑说她是长公主殿下身边伺候的,小的才想着来通知夫人一声。”
确实,下人做的没有错。长公主殿下是女眷,她派来的人身为当家主母的吴夫人确实是该拜见的。
俗话说,宰相门前尚且七品官,更何况是这位被圣上宠上天的长公主殿下身边伺候的姑姑了。
用“拜见”两个字一定也不过分。
吴夫人赶紧拽了拽身上的衣裳,整理鬓,才迈步迎了上去。
芍药刚好由吴府的下人引着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拎着锦盒的小丫头。
“臣妇见过姑姑。”吴夫人赶紧屈膝行礼道。
芍药淡笑着道:“吴夫人客气了。奴婢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当不起夫人的一礼。”
话虽如此,可是芍药却是站那一动不动,受了这一礼。
“姑姑哪里的话?您既是从宫里头来的,那便是贵人。您快请上座,我家老爷马上就到。”吴夫人赶紧说道。
芍药也不客气,径直走向上,自然的往椅子上一坐。
她道:“夫人不必客气了。我今日前来,是奉了长公主殿下的命令,来见一见贵府的少夫人的。请问夫人,少夫人在何处,可否请出来一见?”
“啊?”吴夫人一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祁悠儿与宫里头的长公主殿下还有联系。
她本能的觉得大事不好,支支吾吾的不敢答话。
“吴夫人?少夫人可在府中?”芍药又问了一遍。
“她……她在……”
“下官见过姑姑。”正当吴夫人顶不住压力,要开口回话的时候,吴大人赶了过来,打断了吴夫人的话。
芍药见是朝中的官员,倒是也不托大,站起身来侧身避过,道:“奴婢不敢当。”
她微微屈膝,道:“见过大人。”
“姑姑折煞下官了。您快请坐。”吴大人道。
芍药让开了主位,道:“大人先请。”
这是礼数,上门是客,也没有喧宾夺主的道理。她刚才对吴夫人的那般态度,是因为公主殿下吩咐过,要好好敲打敲打她。
吴大人又客套了一番,才在主位上坐下。芍药也跟着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重新看向吴夫人,问道:“夫人刚才说什么?少夫人在哪儿?”
祁悠儿在哪儿,芍药自然是知道的。而吴夫人面色为难的样子,显然是拿不准公主殿下此番派人前来的目的,不敢乱说乱动。
“姑姑,方才下官来的路上听下人说,悠儿她恰巧出府去了。不知您有何吩咐,待她回府,下官转告与她,可好?”吴大人接过话茬,说道。
开玩笑,他哪里敢让芍药知道祁悠儿被他的夫人关在祠堂已经好几日了。
“公主殿下吩咐了,要我务必亲眼见到悠儿小姐。既然她不在府中,我便在这儿等着她吧。”芍药端起下人刚刚奉上的茶,抿了一口,道。
“这……姑姑,悠儿她时常会出府,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个准数。您在这儿候着,若是耽搁您的正经事,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吴夫人听到芍药喊祁悠儿为“悠儿小姐”,更觉得惶恐,想着一定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苛待祁悠儿的事。
“谨遵公主殿下的命令行事,就是我的正经事。怎么?夫人不是这么认为的?”芍药眉眼一挑,道。
她自小跟着萧雨卿一起长大,将她身上那种腔调学的十足。拿捏起吴夫人这样的小官夫人来,是轻而易举。
“臣妇……臣妇不是这个意思。”吴夫人吓坏了,连忙摆手道。
“闭嘴!无知妇人,胡说八道什么?!”吴大人转头呵斥了一句,又对芍药赔着笑脸道:“姑姑恕罪,内人不懂规矩,冲撞姑姑了。”
“呵。冲撞我倒不打紧,我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宫婢罢了。只是夫人这话若是传到公主耳中,她怕是会不高兴的。”芍药笑了笑,道:“要知道,即便是在宫里头,除了圣上、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的话也是无人敢反驳的。”
这话一出,吓得吴大人赶紧从椅子上“蹦跶”了起来,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忙道:”姑姑恕罪,内人她不是这个意思。“
开什么玩笑,芍药这话的意思可是说他的夫人不听长公主殿下的命令,是要与萧国最尊贵的三人媲美啊。这样的大罪,十个吴府也担待不了。
他伸手用力一拽已经懵了的吴夫人,怒道:”还不赶紧跪下请罪?!“
吴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跪在老爷身边,颤抖着声音道:”臣妇有罪……“
芍药抬眼扫了他们一眼,见吓唬的差不多了,才笑了笑道:”吴大人、吴夫人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有旁的意思。二位快快起来吧。”
吴大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却是怎么也不敢再坐下了。
他躬身道;“请姑姑稍候,下官这派人去将悠儿找来。”
说罢,他回头对吴夫人使了个眼色,道:“你亲自去外头等着,悠儿一旦回府,立马让她来见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