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萧纳着一袭镶金丝黑色暗纹长袍,端坐在议事殿的桌案前,手中拿着底下刚刚呈上来的碟报。
“殿下,祁三公子来了。”侍从轻轻推开门,单膝跪地禀报道。
萧纳抬起头,就见门外进来一个翩翩少年。他朝侍从挥了挥手,侍从起身退下,从外头将殿门关上。
“你怎么来了?”萧纳问道。来人正是昨日向他告假一日的镇国将军府三公子祁竞。
祁三公子祁竞,自小被选入宫中做了太子侍读。如今跟在太子身边,做了东宫谋士,是太子的亲信。众人都知道,待他日殿下登上大位,祁竞定是要出仕的。
祁竞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萧纳,说道:“这是今儿早晨我出门,一个乞丐塞给我的。我瞧了瞧,觉得事有蹊跷,便先进宫来说与你听。”
祁竞自小与太子一同长大,在私下里并不拘于礼数。
“殿下可还记得孙鹤自尽的案件?”祁竞问道。
“前几日于家中服毒自尽的吏部官员?大理寺不是已经结案了么?”此事萧纳还有些印象。
孙鹤为正五品吏部司郎中,于十日前被仆人现于家中身亡。因着是朝廷命官,该案件交由大理寺接手。大理寺在孙鹤家中找到一封遗书,上头写着因赌博欠下巨额债务无力偿还,唯有自尽了结此事。后经查证,遗书所写之事属实,故很快就以“服毒自尽”结案了。
前几日大理寺呈报上来的碟报中提到过此事。他扫了一眼,案件并无明显疑点,他也不甚在意。
萧纳伸手拿过。严格来说,那是半张纸,前半部分已经被水打湿看不清字迹了。而仅存的部分则写着:“……谋私,中饱私囊,为数十官员考评、升迁大行方便之门。事到如今,罪臣虽不愿再与之同流合污,却已泥足深陷,一举一动皆在人掌握之中,恐有性命之忧。幸而罪臣这些年来每行一事皆会将其记录于账本之中。罪臣自知罪无可恕,只求若有朝一日死于非命,还请圣上与殿下念在罪臣检举有功,为罪臣之死查明真相。罪臣叩谢圣上、殿下恩典。”
萧纳看了信件,眉头拧了起来,大理寺的碟报中并未提到信中所提到的“账本”之事。
若是这封遗书才是真的,那当日大理寺在孙鹤府中找到的遗书便极有可能是有人暗害了孙鹤之后留下的假证据。
朝廷官员既是社稷的中流砥柱,若是真如遗书中所说的那般,可还得了?!
萧纳身子坐的更直了些,沉声问道:“那个乞丐呢?”
“他将这封信给了我就走了,我已经派人去寻了。”祁竞答道。
萧纳点点头,“尽快将人找出来。”
他重新低头看向那半封遗书,“还有这里提到的‘账本’,我记得大理寺呈上来的碟报中并未提及此事。阿竞,这事儿你一并查一查。”
“是。”祁竞正色答道。
萧纳看向祁竞:“看来孙鹤并非是服毒自尽如此简单。”
祁竞虽然没有说话,心中却也有些沉重。以他们多年在朝堂那些大事小情中磨砺出来的敏锐直觉,自然是知道这件事儿怕是会牵扯出一桩大案子。
等了一会儿,祁竞见萧纳再没有吩咐,遂从椅子上起身,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家中还等着我开席呢。”
“等等。”祁竞正打算离开,就听萧纳的声音从上头传来。
祁竞回过身看他,只见萧纳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个长方形锦盒,道:“替我将这个带给小柒,和她说一声‘欢迎回来’。”
似乎是怕祁竞多想,萧纳补充了一句:“小的时候她时常与雨卿一块儿玩,就好似我的妹妹一般。如今回来了,我这做哥哥的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
祁竞狐疑地看向萧纳,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见萧纳已经将锦盒塞给了他,还说了一句:“你若是再不走,就赶不上家里的团圆宴了。”
惊的祁竞回过神来,赶紧拿着锦盒就急匆匆的往府里赶去了。